卯时初的晨雾还没散尽,树林里的露珠顺着槐树叶尖往下滴,砸在李一凡的肩甲上,冰凉的触感却冲不散他体内翻涌的热浪。他刚换好干净的粗布衣衫,后背的布料就被冷汗浸得发皱——丹田处的开元境六层真核疯狂震颤,之前被安神丹压下去的煞气,此刻正像冲破堤坝的洪水,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窜,每一缕都带着陈奎神魂残留的怨毒,灼烧得他经脉隐隐作痛。
“嗬……”李一凡无意识地闷哼一声,右手猛地攥紧了腰间的九龙噬魂枪,枪身龙纹瞬间爆发出妖异的红光,枪尖竟自主颤出细碎的枪芒,像是在呼应他胸腔里的杀意。识海彻底乱了,祖祠大火的噼啪声、族人们的惨叫声、杨震天的狂笑声交织成一张密网,将他的理智牢牢缠住。他眼前的树干渐渐扭曲,变成了杨震天那张布满横肉的脸,耳边甚至响起了杨震天的嘲讽:“李家的小孽种,只会躲在林子里发抖?”
“杀!”一股暴戾的念头猛地冲上头顶,李一凡脚下《踏云步》下意识发力,身形已经冲出半尺,枪尖直指树林外的天澜城方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再往前一步,体内的煞气就会彻底爆发,到时候别说伏击运输队,他恐怕会直接提着枪闯杨家大门,哪怕杨渊的气动境后期元力能撕碎他,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就在这时,胸口突然传来一丝温润的清凉,像盛夏里浇在头顶的山泉水,顺着衣襟蔓延开来,瞬间浇灭了窜到喉咙口的暴戾。李一凡猛地顿住身形,低头看向胸口——粗布衣衫下,一块巴掌大的青白玉符正微微发烫,玉符表面刻着细密的缠枝莲纹,那是司马静亲手刻的,符心还嵌着一粒磨碎的凝神花籽。
这玉符是三天前司马静塞给他的。那晚在破庙里,她借着篝火的光,用银质刻刀一点点雕琢纹路,指尖被刻刀划出血口子也浑然不觉。“凡哥,你吞噬神魂修炼太快,煞气容易积在经脉里。”她把玉符递过来时,眼底满是担忧,指尖的血珠滴在玉符上,被符心的凝神花籽吸得干干净净,“这是我用清心草熬的灵液泡了七天,又注入了半缕自身的药灵力,煞气翻涌时就捏紧它,能镇得住。”当时他只顾着研究伏击路线,随口应了声,就贴身揣进了怀里,没想到真在这关头派上了用场。
清凉顺着玉符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所过之处,那些躁动的煞气细丝像遇到冰雪的火星,瞬间熄灭了大半。更奇的是,随着清凉蔓延,李一凡的识海突然浮现出司马静的身影——不是此刻的担忧,是昨晚在篝火旁的模样。她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块细布擦拭九龙噬魂枪的枪尖,火光映着她的侧脸,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轻声说:“凡哥,我知道你恨杨家,可复仇不是要把自己变成疯子。你的枪意够烈,可意强,心更要稳,不然迟早会被煞气反噬,到时候怎么对得起你爷爷的嘱托?”
“静儿……”李一凡下意识地攥紧玉符,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缠枝莲纹,那是司马静最爱的花纹,她说过缠枝莲“生生不息,不离不弃”。脑海里的画面又变了,变成了今早递干净衣服时的场景,她接过染血的旧衣衫,没问杀了多少人,只是从储物袋里掏出瓶金疮药,拉过他的手,把药粉撒在掌心的血痕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他:“凡哥,我等你报仇,可我更想等你活着报仇。”
“呼——”李一凡猛地深吸一口气,胸口的灼痛感彻底消散,识海里的幻听和画面也渐渐淡去。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因攥紧拳头而凸起的青筋已经平复,掌心的血痕被药粉覆盖,传来丝丝清凉。九龙噬魂枪的红光也收敛了,枪身恢复了原本的暗沉,只是龙纹处还残留着一丝温润,像是沾了司马静的药香。
“该死,差点就失控了。”李一凡靠在槐树上,后背的冷汗被晨风吹得发凉,心里一阵后怕。他刚才要是真冲出去,以杨渊的修为,就算他能拼个两败俱伤,可城外的司马静、萧战他们怎么办?杨家和黄家的护卫一旦反扑,没有他牵制,苏牧辰的阵法根本挡不住多久。更重要的是,他要是被煞气反噬成了只知杀戮的疯子,才真的对不起爷爷临终前的嘱托,对不起司马静熬夜炼符的心意。
他把玉符掏出来,借着透过晨雾的微光仔细看。玉符表面的缠枝莲纹还带着淡淡的温热,符心的凝神花籽闪着细碎的白光,那是司马静注入的药灵力还在流转。李一凡把玉符贴在脸颊上,冰凉的玉质带着熟悉的药香,让他彻底冷静下来——司马静说得对,复仇不是一拥而上的拼命,杨震天还在秘境,杨渊守着核心区域,硬闯就是送命,只会让十年的隐忍白费。
“凡哥!你搁这儿愣着干啥?静姐都煮好第二锅粥了!”树林外传来萧战的大嗓门,接着是巨斧撞在树干上的“砰”声,“苏牧辰说运输队的马车辙印都到城东了,再不去断魂桥埋伏,就赶不上了!”李一凡收起玉符,贴身揣好,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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