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夜 第203章 谢云裁

苍穹如墨，残阳似血。

这座被群山遗忘的小村庄，正沉入寻常的黄昏。炊烟袅袅，犬吠零星。

“小云裁！来婶婶这来！”慈祥的大婶呼喊着女孩的名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小女孩抹了一把花猫脸，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大婶。

小女孩胆怯的一步一步向着大婶挪动。

这可爱的一幕惹得周围的其他婶子大笑不已。

“李姐，你看小云裁呦，她还怕你哩！”其他几位也调侃几句，纷纷拿出自己口袋里的小零嘴送到名为云裁的女孩面前。

扑棱扑棱的大眼睛看着这么多零食不知如何是好。

“去去去，我先喊云裁来的。”那位慈祥的大婶把手上的窝窝头塞到女孩手上，摸摸她的脑袋离开了。其他女人逗弄了女孩一会也离开了。

女孩愣愣的看着手上的吃食心动不已。

天不早了，虽然电力普及，但是这几年收成不好，村里的人们在生活上都是能省一点是一点。所以大家都早早的回到屋子里收拾，留下零星几盏灯。

稍微宽快一点的会在院子留盏灯，还有闲心的人们就会在这盏灯下谈天说地。

小女孩来到一处亮堂的院子外面，找了一处看起来干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不知在哪里捡来的残破瓷碗里面是村子门口小河里舀来的水，就着河水，窝窝头更加美味了几分。

“李姐，你们家这几年收成最是不好，还要天天给那个小家伙送窝窝头啊？”

“是啊是啊，你们家那口子没有说什么？”

被包围的女人笑呵呵的回应着：“没事没事，我们饿不死。那孩子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了。”

女人们讨论着村里的趣事和汉子，汉子们骂着天公不作美。

“这都连续几年了？在这样闹灾，我们怎么活啊？”

“谁说不是呢？我们家娃娃的学费我们家都快交不起了！”

一个汉子恶狠狠的喊道：“咿~现在镇子里的老师收费狠着哩！之前说要买什么资料什么的，要三佰块钱！”

“什么资料要这么多钱啊？但是不给不行啊！不给咱家娃娃不就落后了别家的娃娃？”

“······”

院子里还有不少小孩，他们追逐打闹，嘻嘻哈哈。

被叫做李姐的女人又把话题拉回到了叫做云裁的女孩身上。

“这娃娃可怜的很啊！不知道谁家那么狠心把她扔在那庙里，不当人！”

“这娃娃倒是喜欢我们缝的衣服，天天穿在身上。”

“你是个傻子吧？小娃娃就这一件衣服，哪有的换啊？”

“等哪年收成好些了，我们再给这娃娃添几件衣服好了。”

几个女人聊着未来生活好了如何如何，门外的女孩向往着盼望着。

女孩回到“家”，喃喃：“天？不好吗？”

女孩吭着小零嘴，望着天怔怔出神。

“嗤啦！”

一道极细的泛着金边的白线从天穹中央垂直落下，无声无息，却将整个天空像布帛一样裁成两半。

院子里的人们茫然的抬头，看见那金线骤然膨胀，化作一道横贯天际的巨大裂隙。

那不是云隙，不是光晕，而是真真切切的空间破碎。裂隙边缘流淌着融金般的光焰，内部是深不见底的幽暗，仿佛天空睁开了冷漠的眼睛。紧接着，锋锐之气如同实质的海啸，从裂隙中倾泄而出。

霎时间整个村落乱作一团，叫喊声、呼救声此起彼伏，但是随着恐怖的气息落下，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

村中所有的铁器——铁犁、柴刀、锅铲——开始不受控制地轰鸣、震颤。最终“锵”然碎裂！仿佛向某种至高的“锋利”表示臣服，又或者是无法承受其存在，自行了断。

所有人呆在原地。不是不想跑，而是仿佛稍有异，那股悬于万物之上的“斩切”意志就会随之落下。

谢云裁感到掌心传来刺痛。她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右手掌心，皮肉自行裂开，一道纯粹由光芒构成的刃形印记浮现出来。那印三寸长短，齐形古朴，微微弯曲，像是在呼吸，每一次明灭都与她的心跳共鸣，与天上那道撕裂天穹的裂隙同步搏动。

女孩冷静的可怕，闭上眼睛，视角转动，居然诡异的来到天上，俯视苍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道恍若来自太古的、满足的叹息在她脑海中响起——刃已成，天已裂！

但是当她看到小小村庄里，那些和蔼可亲的婶婶们脸上的惊惧时，她脸上的冷静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

“婶婶们害怕我？讨厌我？我是······天？”

仿佛挥手裂天之人不是她一般，她又变回了那个脏兮兮的流浪女孩。她哪里知道自己是不是天，只知道她看见，婶婶们害怕的看着自己，而天在头上面，而刚刚自己在上面。

“我，不好，讨厌······”

印记知她心意，土地庙的门自己关上。一道恐怖的裂天法则在土地庙外面悄然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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