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藏荒古：我的蛮纹能进化 第136章 得与失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意识如同沉溺在冰冷的海底，破碎而混乱。剧烈的痛楚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撕扯着每一寸感知。经脉如同被烈焰灼烧过，又像是被千万根钢针穿刺，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胸口处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某个重要的核心，只余下一片冰凉的死寂。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不。

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在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中顽强地闪烁。他不能死。部落还在等他，父母的期盼，岩叔的托付，族人的未来……还有雷烈那双充满血丝、带着最后嘱托的眼睛……净纹会的阴谋尚未揭晓，界碑的秘密等待探寻……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一点星火，点燃了沉寂的气血。

“呃……”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痛苦的呻吟从禹的喉间溢出。他艰难地、一点点地试图撬开沉重的眼皮。光线，微弱而柔和的光线，刺入他模糊的视线，带来一阵眩晕。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干燥而简陋的石室内，身下铺着柔软的干草，身上盖着一件带有淡淡草药清香的薄毯。石室不大，只有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盏散发着安神香气的油灯。空气清新，带着泥土和植物的味道，似乎是在某个地下或山体内的隐秘居所。

尝试移动身体，立刻引来全身针扎般的剧痛，尤其是头颅，仿佛要裂开一般，让他瞬间冷汗涔漓，只能无力地躺了回去。

“你醒了？”一个温和而带着些许疲惫的声音响起。

禹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墨渊老法师正坐在石桌旁，手中拿着一卷古老的皮卷，关切地看着他。老法师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之前的战斗和后续的救治消耗不小。那位名叫璃的年轻女战士并不在室内。

“前……辈……”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干涩得如同破锣。

“别动，也别急着说话。”墨渊起身，端来一碗温热的、散发着浓郁药味的汤汁，小心地扶起禹的上半身，一点点喂他服下。“你灵魂受创极重，经脉也受损严重，需要静养。先把这碗安神固元的汤药喝了。”

温热的药液流入喉咙，带来一股暖流，缓缓滋养着干涸疼痛的经脉和识海，让禹的痛苦减轻了些许。他依言缓缓调息，感受着体内的状况。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丹田内的气血之海几乎枯竭，原本奔腾不息的力量如今只剩下几缕细流，微弱得可怜。经脉处处是暗伤，尤其是几条主脉，布满了细微的裂纹，稍微运转气血便传来刺痛。而最让他心悸的是灵魂层面的创伤，思维滞涩，感知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世界，对周围能量的感应也降到了冰点。

这就是强行引动远古祭坛之力的代价。没有当场魂飞魄散，已经是万幸。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胸口。那里，原本贴身佩戴青铜碎片钥石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只留下一种失去重要之物的空洞感。

“你在找这个吗？”墨渊叹了口气，将一样东西放在禹的眼前。

正是那枚青铜碎片。但它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原本古朴的色泽变得灰暗无比，表面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裂纹，触手冰凉，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就像一块随处可见的、即将碎裂的普通青铜片。

禹的心，猛地一沉。钥石……碎了。

这枚源自部落传承、多次救他于危难、指引他找到界碑线索的古老之物，在与祭坛共鸣、对抗魔气的过程中，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彻底破碎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悲伤涌上心头。这不仅是一件宝物的损毁，更像是一位古老导师的逝去，一段重要联系的断裂。

看到禹眼中深切的痛惜，墨渊宽慰道：“万物有始有终。这枚古钥完成了它的使命，最后时刻爆发的力量，守护了祭坛，也保住了你的性命。不必过于哀伤。或许，破碎亦是新生之始。”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严肃：“年轻人，你可知你这次有多凶险？若非你身负的蓝纹之力对那魔气有先天克制，加之这古钥在最后关头护住了你的心脉和部分灵魂本源，你早已被那反噬之力撕成碎片，魂飞魄散了。以后绝不可再如此鲁莽！”

禹默默点头。他当然知道凶险，但当时别无选择。

“净纹会……祭坛……”他艰难地吐出几个词。

“他们退了。”墨渊知道他想问什么，“封印暂时稳固，但已被削弱。净纹会贼心不死，必然还会再来。此地不宜久留，待你伤势稍稳，我们需尽快离开。”

“至于你，”墨渊看着禹，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和凝重，“你昏迷时，老夫探查过你的伤势，也感知到你体内那古老的蓝纹……以及，它与那祭坛之间若有若无的共鸣。年轻人，你的来历，恐怕不简单。这蓝纹，绝非普通水系蛮纹。”

禹心中一凛，沉默不语。关于部落和蓝纹的秘密，他不能轻易对外人言明。

墨渊见他戒备，也不强求，只是淡淡道：“你且安心养伤。此次你挫败净纹会阴谋，有功于天地。老夫不会害你。璃去外面探查情况和寻找些药材了，很快便会回来。”

正说着，石室入口的光线一暗，璃的身影闪了进来。她看到禹苏醒，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但很快又被担忧取代。

“老师，禹兄弟怎么样了？”

“性命无碍，但需长时间调养。”墨渊道。

璃走到石床边，看着禹苍白虚弱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轻声道：“谢谢你……那天，若不是你……”

禹微微摇头，示意不必言谢。他看向璃，又看向墨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前辈，你们……为何要帮我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墨渊与璃对视一眼，沉吟片刻，方才缓缓道：“老夫墨渊，曾是‘观星塔’的一名学者，因不满塔内某些人与净纹会的暗中勾连，探寻禁忌，故而带着弟子璃离开，游历四方，调查净纹会的阴谋。守护界碑封印，阻止净纹会的疯狂计划，亦是老夫职责所在。”

观星塔？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听起来像是一个研究机构。墨渊的解释合情合理，但他总觉得对方似乎还隐瞒了什么。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禹问道。部落暂时安全了吗？他还能回去吗？

墨渊看着禹，目光深邃：“你的伤势，寻常药物难以根治，尤其是灵魂之创。或许，只有一个地方能帮你。”

“哪里？”

“东方，”墨渊缓缓吐出两个字，语气中带着一丝悠远，“去东方，寻找‘月泉谷’。”

月泉谷？禹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是了，在之前的幻象或是古老的传说碎片中，似乎提及过这个与“七彩”传说相关的地名。

“月泉谷中有一种名为‘月华魂泉’的圣水，对滋养灵魂、修复本源有奇效。而且……”墨渊意味深长地看着禹，“那里，或许有你想要寻找的，关于‘七彩’的答案。”

得与失，在此刻交织。失去了钥石，身负重伤，却也得到了一线生机和新的方向。东方，月泉谷……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不再是完全的黑暗。

禹闭上了眼睛，开始全力引导药力，修复这具残破的身躯。无论如何，他必须活下去，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