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镇魔殿偏殿。
药香与檀香混合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宁静。陆昭衍躺在云床之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他身上插着数根银针,针尾微微颤动,引导着精纯的药力与温和的道元之气流转周身,修复着破损的经脉与受创的魂魄。
栖魂谷一战,他强行引动千年兵煞,虽侥幸击退无面翁致命一击,打断了邪祭,但自身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经脉寸裂,魂魄震荡,更严重的是,那狂暴的兵煞之力与他体内被封印的“厉核”之力激烈冲突,几乎将他的身体化作战场,若非龙虎山剑符最后护住灵台一丝清明,早已形神俱灭。
掌教天师张玄静亲自出手,联合数位长老,以“三清回元阵”辅以龙虎山秘传金丹,耗费巨大心力,才勉强稳住他的伤势,将那失控的兵煞之力暂时疏导平息,重新加固了那已岌岌可危的三年封印。
陆怀真守在一旁,苍老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担忧,握着孙子的手微微颤抖。钟司主则站在殿外廊下,与清微长老低声交谈,面色凝重。
“兵煞入体,与那‘厉核’冲突激烈,虽暂时压下,然其性酷烈,宛如跗骨之蛆,恐已深入骨髓神魂。天师虽以无上道法重固封印,然此封印如今需同时镇压‘厉核’与‘兵煞’两股凶力,消耗倍增,三年之期……恐难维持。”清微长老叹息道。
钟司主眉头紧锁:“栖魂谷地下遗迹已初步探查,兵煞源头极深,似连通一处上古战场杀阵,年代之久远,远超记载。无面翁选择此地,绝非偶然。其所图,恐怕不止接引‘聻海’那般简单。”
殿内,陆昭衍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中沉浮。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血与火交织的战场,耳边是震天的喊杀声与金铁交鸣,眼前是无数破碎的兵戈与倒下的身影,冰冷的杀意与狂暴的煞气不断冲击着他的神魂。而在那战场的至深处,又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幽蓝冰海在翻腾,冰海中,一个模糊的玄衣身影在无尽的怨毒与冰冷的注视中挣扎……
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的力量,不断撕扯着他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力量如同阳光般注入,缓缓驱散了血火与冰寒,将他从噩梦的边缘拉回。
他艰难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爷爷焦急的面容和古雅的殿顶。
“衍儿!你醒了!”陆怀真惊喜交加,老泪纵横。
陆昭衍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觉浑身如同散了架般剧痛,魂魄深处更是传来阵阵虚脱与撕裂感。
“莫要说话,凝神静气。”掌教天师的声音传来。他不知何时已来到床前,手指轻点陆昭衍眉心,一缕精纯道元渡入,助他稳定心神。
良久,陆昭衍才感觉稍微恢复了些气力,沙哑道:“多谢天师……救命之恩。”
天师微微颔首,神色却无丝毫轻松:“昭衍小友,你此次伤及根本,情况比预想的更为复杂。兵煞之力已与你经脉魂魄纠缠,虽暂被压制,然其性暴烈,与‘厉核’相互倾轧,时时可能再度爆发,冲击封印。原定三年之期,恐不足一年矣。”
一年?!陆怀真脸色瞬间惨白。
陆昭衍心中也是一沉,但经历了诸多生死,心志已坚韧许多,只是握紧了拳:“请天师示下,晚辈该如何做?”
天师沉吟片刻,道:“为今之计,唯有行险一搏。龙虎山后山有一处‘道枢秘境’,乃历代天师清修、镇压心魔、淬炼元神之所。内有一泉‘涤魂灵液’,能洗练魂魄,稳固本源。更有一尊‘祖师镇魔石’,蕴含无上道韵,可助你调和体内异力,尝试将兵煞之力炼化,或至少将其与‘厉核’暂时隔绝,减轻封印压力,或可延长期限。”
“然,”天师语气转为凝重,“秘境虽好,过程却凶险万分。需你主动引导兵煞与‘厉核’之力,于灵泉中洗练,于镇魔石前冥想,其间痛苦非常人所能忍,更有心神失守、被煞气或怨念吞噬之危。一旦失败,轻则前功尽弃,重则立刻引发反噬,魂飞魄散。你……可愿一试?”
陆昭衍没有丝毫犹豫,挣扎着想要坐起:“晚辈愿往!求一线生机!”他深知,逃避只有死路一条,唯有主动面对,方能搏出生天。
陆怀真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为一声长叹,重重拍了拍孙子的手。
“好。”天师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待你稍复元气,便送你入秘境。在此期间,贫道需与钟司主商议栖魂谷之事。那处遗迹,关系重大,不得不防。”
三日后,陆昭衍伤势稍稳,虽依旧虚弱,但已能自行行走。
在清微长老的引领下,他穿过重重禁制,来到后山一处云雾缭绕的幽深洞府之前。洞府石门紧闭,上刻“道枢”二字,古朴无华,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神宁静的浩瀚道韵。
“入内之后,循心而行,遇魔斩魔,遇心问心。切记,坚守本心,方是破劫关键。”清微长老递给他一枚玉符,“若有性命之危,捏碎此符,可强行传出,然亦代表失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