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兵退去,如潮水骤歇,留下死一般的寂静与满腹疑云。义庄内外,张清云、墨渊、百灵三人面面相觑,手持法器,不敢有丝毫松懈,警惕地感知着四周,生怕这是某种诡计。
养尸棺内,陆昭衍的意识却因秦绛最后传来的信息而掀起了滔天巨浪。
爷爷陆怀真!阴司追索!非生非死!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击着他的心神。相比自己身受的重创,爷爷生死未卜且被阴司缉拿的消息,更让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冰寒与急迫。父亲陆明远重伤濒危的根源尚未查明,如今爷爷又卷入更大的漩涡,陆家究竟遭遇了什么?
“……秦绛!你确定吗?关于我爷爷……”他以全部心神急切地追问,需要再次确认这惊人的信息。
槐木心传来微弱却肯定的波动:“……昭衍……绝不会错……那道追索印记的气息……虽然残破……但其本源灵性……与你同出一脉……且更为沧桑磅礴……蕴含着一丝……我无法形容的……‘扎纸’一道的至高意境……除了你爷爷陆怀真……我想不到第二人……”
她顿了顿,意念中带着深深的忧虑:“……更让我不安的是……命令阴兵撤退的那股力量……它给我的感觉……比阴兵本身……更加危险……而且……它似乎……认识你……或者……认识你爷爷……”
还有第三方?一个能驱使阴司阴兵,又可能认识陆家的人?
陆昭衍的心沉到了谷底。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爷爷的处境,恐怕比被阴司缉拿更为凶险。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陆昭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前最重要的是稳住局势,“我父亲情况如何?你们还好吗?”
棺木外,张清云听到陆昭衍以心神传递出的询问(陆昭衍通过契约让秦绛转达),低声回应:“陆道友放心,伯父情况暂时稳定,但需尽快救治。我等无恙,只是……方才阴兵之势,实在骇人,其突然退去,更令人不安。”
墨渊沙哑道:“此地不宜久留。阴兵虽退,但气息残留,恐引来其他邪物。且那退兵缘由不明,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百灵也操控蛊虫反馈:“周围暂时没有新的危险气息靠近。”
就在众人商议是否立刻转移时——
“咚咚咚。”
义庄那扇破烂的木门,突然被不轻不重地敲响了。
声音突兀,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所有人瞬间汗毛倒竖!刚经历阴兵压境,谁会在这荒山野岭的深夜来敲一座废弃义庄的门?
张清云眼神一厉,示意墨渊和百灵戒备,自己沉声喝道:“门外何人?”
门外沉默片刻,传来一个低沉、略带沙哑,却奇异地透着一种平静的声音:“路过之人,见有火光,特来借宿一宿。”
火光?他们为了隐匿,根本未曾生火!此人说谎!
墨渊铜钱剑已悄然对准门口,沙哑道:“此乃义庄,非客栈,阁下请另寻他处。”
门外人再次沉默,随即,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义庄停棺,亦停人。棺中那位朋友,煞气缠魂,阴脉养身,非常法可救。老夫或许……能帮上一点小忙。”
此言一出,棺内的陆昭衍和秦绛同时一震!门外人竟然能隔着棺木和符阵,精准地感知到他的状态!而且直接点出了“阴脉养身”!
张清云三人更是脸色剧变!此人深不可测!
“……昭衍,小心……此人气息……极其内敛……我……看不透……”秦绛的意念带着警惕传来,“但……他没有恶意……至少……此刻没有……”
陆昭衍心念电转。是敌是友?若是敌人,拥有如此手段,大可强行闯入,不必敲门。若是友……在这诡异之地,哪有凭空出现的友人?
“让他进来。”陆昭衍做出决断。眼下情况已不能更坏,不如看看来人究竟意欲何为。他暗中凝聚起一丝残存的魂力,以备不测。
张清云得到示意,与墨渊交换一个眼神,缓缓拉开了门栓。
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站着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身形瘦高的老者。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下颌一缕灰白的长须。他身上沾着夜露,却奇异地没有带来多少山野的腥气,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如同陈年棺木般的檀香味道。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拄着一根 通体漆黑、蜿蜒如蛇、顶端镶嵌着一枚暗红色琥珀的拐杖。那琥珀中,似乎有云雾缓缓流转。
老者迈步踏入义庄,步伐沉稳,对张清云三人的戒备视若无睹,目光直接落在了 庭院中央那口漆黑的养尸棺上。
“好一口千年阴沉木棺,可惜,养尸有余,养魂不足。”老者声音平淡,仿佛在评价一件器物。
“阁下究竟是谁?”张清云挡在棺前,雷符暗扣。
老者停下脚步,微微抬起头,斗笠下露出一双深邃得如同古井、却闪烁着睿智光芒的眼睛。他没有看张清云,而是依旧看着棺材,缓缓道:“一个……与棺中那位小友,有些渊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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