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死寂,血腥弥漫。藤魔根系崩碎,软塌如死蛇。血池波澜不惊,却依旧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陆昭衍半跪于地,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他全部的感知,所有的神魂,都死死系于掌心那截光芒尽失、波动几近于无的槐木心之上。
“秦绛……秦绛!回答我!”他以心神疯狂呼唤,声音颤抖,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与绝望。兵煞之气、水阴煞气、甚至那丝地母邪力都被他毫无保留地、小心翼翼地渡入木心,却如石沉大海,激不起半点涟漪。
那片死寂,比任何恐怖景象都更让他心胆俱裂。
张清云、墨渊等人默默守护在侧,处理着伤势,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无人敢上前打扰。他们能感受到陆昭衍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濒临崩溃的巨大悲痛与暴戾。
“咳……咳咳……”一旁,被救下的陆明远发出虚弱的咳嗽声,艰难地睁开浑浊的双眼。邪阵破除,藤魔被毁,他眼中那暴戾的赤红终于彻底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沧桑,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
“衍……儿……”他声音沙哑得如同破布摩擦。
陆昭衍猛地回过神,强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急忙扶住爷爷:“爷爷!您感觉怎么样?”他声音嘶哑,眼中血丝密布。
陆明远艰难地摇摇头,目光扫过周围景象,最终落在陆昭衍手中那截黯淡的槐木心上,枯槁的脸上浮现出极度复杂的神色,有痛惜,有愧疚,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
“她……为了救你我……耗尽了本源魂力……触及了……皇殒根本……”陆明远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聻毒反噬……加之……魂力枯竭……恐……恐已……”
“不!不会的!”陆昭衍低吼打断,将槐木心紧紧贴在心口,仿佛想用自己的心跳去温暖它,“一定有办法!爷爷!您是扎纸一脉的顶尖人物,通晓阴阳,您一定有办法救她!对不对?!”
他的声音带着近乎哀求的急切。此刻,他不是那个冷静果决、煞气滔天的陆昭衍,只是一个害怕失去最重要之人的普通人。
陆明远看着孙子那从未有过的失态与脆弱,眼中痛色更浓。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几口黑血,喘息良久,才缓缓道:“……寻常……养魂之法……于她……无用……皇殒之体……万古寂灭……唯……唯有一物……或可……暂保其……灵性不散……争取……一线……时间……”
“何物?!”陆昭衍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声追问。
“……‘魂寂灯’……”陆明远吐出三个字,眼神中闪过一丝敬畏与恐惧,“……以……万年寒玉为盏,魙海冥铜为架,引九幽死寂之气为芯……此灯……非是……滋养……而是……以极致的‘寂’……模拟……皇殒环境……延缓……其……灵散……但……此法……亦是……饮鸩止渴……灯燃越久……她……与皇殒本源……绑定……越深……将来……若想……剥离……聻毒……重塑……魂体……将……难上加难……”
魂寂灯!以寂止散!饮鸩止渴!
陆昭衍没有丝毫犹豫:“灯在何处?!如何取得?!”
“此灯……乃……龙虎山镇魔殿……最深处的……禁物……”陆明远的话语如同惊雷,“……镇压……着……一尊……上古……‘魙魔’……妄动……此灯……恐……引发……大祸……”
龙虎山镇魔殿?!又是那里!问米婆和摸骨盲叟的警示再次浮现!
顾不了那么多了!
“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陆昭衍斩钉截铁,眼中是毫不动摇的决绝。他轻轻将槐木心收回怀中,以自身本命元气小心翼翼地将它包裹。
“……痴儿……”陆明远长长叹了口气,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答案,“……此去……九死一生……龙虎山……如今……内部……恐已……生变……云波……失陷……便是……明证……你……”
他的话再次被剧烈的咳嗽打断,气息越发微弱。破除邪阵和藤魔反噬,对他本就油尽灯枯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爷爷,您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陆昭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取出伤药和清水,小心喂爷爷服下。他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救秦绛需要从长计议,而爷爷的伤势也刻不容缓。
他抬头看向张清云:“张道友,龙虎山情况,你可知晓?”
张清云面色凝重地摇头:“我下山时,山中一切如常。但云波师叔传回的最后讯息确实提及山中或有蹊跷,令他此行倍感阻力。如今师叔失陷,这位前辈又如此说……恐怕……”
龙虎山内部可能已被地母邪祀渗透,甚至发生了更可怕的变化!这意味着前往镇魔殿盗取魂寂灯,不仅是闯禁地,更是要直面未知的、来自“正道”内部的凶险!
压力如山般袭来。
陆昭衍沉默片刻,眼神却愈发坚定。他看向墨渊和百灵:“墨渊道友,百灵姑娘,我需先护送爷爷寻一安全之处疗伤。之后,我欲往龙虎山一行。此行凶险,不敢强求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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