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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大春盘膝坐在自家小院的石板上，双目微闭，呼吸绵长。自从上次为老村长逼出体内淤积多年的寒毒后，他感觉自己体内那股源自神秘传承的气流，似乎壮大了不止一圈，而且变得更加灵动、驯服。
此刻，他正按照传承中的法门，引导着这股气流在周身经脉中缓缓运行。一个大周天结束，他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收功，而是福至心灵地，尝试将一丝微弱的气流，小心翼翼地引导向双眼。
“传承中提及，‘气’达双目，可开‘内视’，甚至有望修成‘望气术’，可观人气运、病灶……不知我如今，能否窥得一丝门径？”
他心中念头刚落，那丝气流便已触及眼部经脉。
“嗡——！”
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轻鸣在脑海响起，紧接着，双眼传来一阵轻微的酸胀感，仿佛有某种枷锁被悄然冲开。
万大春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就在他睁眼的刹那，整个世界仿佛被水洗过一般，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透亮。树叶的脉络，远处墙角的蛛丝，甚至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历历在目。但这还不是最让他震惊的。
最让他心神剧震的是，他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院中的老槐树，还是墙角堆积的农具，其表面都隐隐萦绕着一层极其淡薄，颜色各异的光晕！
老槐树生机勃勃，透着淡淡的青绿色光晕；那柄用了多年的锄头，铁器部分则泛着冰冷的金属白光；而一块被常年用来坐卧，表面磨得光滑的青石，则带着一丝土黄……
“这……这就是‘望气术’？我能看到物体的‘气’了？”万大春心脏砰砰直跳，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涌遍全身。
他迫不及待地想找活物试试。正巧，邻居家养的大黄狗溜达进院子，摇着尾巴凑过来。万大春凝神望去，只见大黄狗周身笼罩着一层健康的、暖洋洋的淡黄色光芒，但在它的后腿关节处，却有一小团极其细微，若不仔细看几乎会忽略掉的灰气，萦绕不散。
“嗯？这里的气色不对，沉滞晦暗……”万大春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出对应的传承知识，“这是陈年旧伤，风寒湿气侵入骨缝，平时不影响活动，但每到阴雨天便会疼痛不适。”
为了验证，他伸手轻轻按向大黄狗后腿那个位置。原本温顺的大黄狗立刻“呜咽”一声，缩了缩腿，用带着点委屈的眼神看着他。
“果然！”万大春心中再无怀疑，狂喜之余，更感到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这望气术，竟真能直观地看到病灶所在！这简直是医者梦寐以求的神技！”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了院外。
此时已是清晨，村民们开始陆续出门劳作。万大春站在院门口，运起望气术，悄悄观察。
这一看，差点让他惊叫出声！
在他眼中，原本平平无奇的村民们，此刻一个个都变成了“行走的指示灯”！
村东头的王老伯，扛着锄头走过，面色红润，有说有笑，但在万大春眼中，他头顶和双肩代表健康的本命元气（姑且称之为“命火”）虽然还算旺盛，但肝部位置却隐隐透出一股不正常的青黑色气团，如同附骨之疽。
“肝气郁结，瘀滞成疾……王老伯平时爱喝两口劣质烧酒，又好与人争执生闷气，长年累月，肝脏已受损不轻，若不及早调理，不出三年，必生大病！”万大春眉头紧锁。
再看那边正在水井边打水的张婶，她腰肾部位的气光明显黯淡，且带着一丝阴寒的灰蓝色。“肾气亏虚，宫寒之症……难怪张婶这些年总是畏寒怕冷，脸色苍白，常年吃药也不见好，根源在此。”
更让他心惊的是，许多看起来身体健壮，能扛能挑的汉子，体内也多多少少藏着问题。有的心肺功能偏弱，气血运行不畅；有的脾胃虚寒，消化吸收不好；还有的筋骨旧伤处，气血堵塞，灰气凝聚……
几乎没有一个村民是完全健康的！ 多多少少都带着些或明或暗的“隐疾”！
这些隐疾，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村民们要么忍一忍就过去了，要么就是去赤脚医生那里开点止痛片、消炎药糊弄一下，根本不对症。很多病根，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忍一忍”、“拖一拖”中，深深扎根，不断壮大，直到某一天彻底爆发，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万大春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看着他们身上那些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象征着病痛的异样气光，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大石。
“以前是不知道，也没这个能力。现在我知道了，也有了这个能力……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这些隐疾折磨，甚至将来被拖垮吗？”他攥紧了拳头，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不行！我不能坐视不理！我得做点什么！”
但是，怎么做？
难道直接冲上去，拉住王老伯说：“您肝快不行了，得治！”或者拦住张婶说：“您宫寒严重，再不调理就晚了！”
恐怕话没说完，就得被当成疯子或者江湖骗子给轰走。村民们观念保守，尤其忌讳说自己有病，更别提那些难以启齿的隐疾了。
必须想个办法，既能帮他们发现问题，又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接受治疗。
万大春摸着下巴，在院子里踱来踱去，目光扫过屋檐下晾晒的一些常见草药，脑中灵光一闪！
“有了！”
一个计划迅速在他心中成型。
第二天，万家小院门口，立起了一块简陋的木牌，上面用木炭写着几行大字：
“乡里乡亲，义诊三天。
调理身体，预防病痛。
免费诊脉，赠送驱寒防疫药茶。”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小山村。
免费？义诊？还送药茶？
这下可炸开锅了。
村民们抱着好奇、怀疑、占便宜等各种心态，陆陆续续地来到了万大春家的小院。院子里，万大春摆开一张方桌，上面放着脉枕和一些捣药的工具，旁边还用一个大瓦罐熬着热气腾腾、散发着草药清香的茶汤。
“大春娃子，你这搞的是哪一出啊？”第一个坐下来的是爱凑热闹的李老汉。
万大春笑了笑，一边像模像样地搭上他的脉搏，一边暗中早已运起了望气术。只见李老汉脾胃部位气光黯淡，且有湿浊之气缠绕。
“李叔，您最近是不是总觉得肚子发胀，吃完饭也不消化，嘴里发黏，没味道？”万大春故作沉吟后问道。
李老汉眼睛一瞪：“咦？你咋知道的？我还以为就是年纪大了，胃口不好呢！”
“脉象上看，是脾胃有点湿滞，不算大毛病。”万大春收回手，从旁边拿起几包早就分好的草药，“这是我采的藿香、佩兰、苍术，您拿回去，每天抓一小撮泡水喝，喝上几天，保准您胃口大开。”
李老汉将信将疑地接过草药，又喝了一碗万大春递过来的“驱寒防疫药茶”，咂咂嘴：“嗯，这茶味道不错，喝了肚子里暖烘烘的。”
有了李老汉开头，后面观望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万大春如法炮制。明面上是传统的“望闻问切”，暗地里却依靠“望气术”精准地洞察着每一个人的健康隐患。
轮到王老伯时，万大春搭着脉，眉头微蹙：“王老伯，您这肝脉弦紧，是不是最近夜里睡不踏实，容易口干口苦，两边肋叉子这里感觉胀痛？”
王老伯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肋：“是有点……你这娃子，号脉这么准？”
“肝火有点旺，气不顺。”万大春没有直接点破严重的后果，而是用更容易接受的说法，“我给您配点疏肝理气的菊花、枸杞、柴胡，您平时泡水代茶饮。最关键的是，以后少喝点酒，少生点闷气，比啥药都强。”
王老伯被说中了心事，老脸一红，讷讷地接过草药，嘟囔着：“晓得了，晓得了……”
对待张婶的宫寒之症，万大春则说得更加委婉：“张婶，您这是体寒，气血不足。我给您点艾叶和红花，您回去用艾叶煮水泡脚，红花可以炖鸡蛋吃，坚持一段时间，身上就没那么怕冷了。”
他还特意叮嘱：“这药茶您多喝两碗，里面加了桂枝和生姜，专驱体内寒气的。”
张婶感激地点点头，她常年畏寒的毛病看了不少医生都没啥效果，此刻听到万大春说得头头是道，心里不禁燃起了一丝希望。
一天下来，万大春接待了不下三十个村民。他凭借“望气术”洞若观火，总能一语言中他们身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感，给出的调理方法又简单易行，多是些山间常见的草药或是生活上的建议。
村民们从一开始的怀疑，渐渐变成了信服和感激。
“神了！大春这娃子，出去上了几年学，这医术真是了不得！”
“比镇上的医生还厉害哩，我都没说，他就知道我腰疼的老毛病！”
“那药茶真好，我喝了两碗，感觉这手脚都暖和了！”
赞誉之声开始在村里流传。
然而，万大春的心情却并不轻松。因为他看得见，那些被他点出问题、拿了草药的村民，身上的异样气光仅仅只是稍微减弱了一点点，病根并未祛除。他的草药和药茶，更多是起到缓解和引导作用，让他们意识到自身问题的存在。
真正的治疗，还需要更对症、更有效的方法，尤其是需要他动用体内那股神奇的气流。但这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以及病人完全的信任。
就在义诊接近尾声，夕阳西下时，一个身影在院门外徘徊了许久，才低着头，磨磨蹭蹭地走了进来。
是村里的铁匠，周铁柱。
周铁柱人如其名，是个四十多岁的黑壮汉子，一身疙瘩肉，平时沉默寡言，是村里干活的一把好手。但此刻，他却显得有些忸怩不安。
“大……大春兄弟。”周铁柱声音粗嘎，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尴尬。
“铁柱哥，快请坐。”万大春热情地招呼，同时目光一扫，心中便是一动。
在望气术下，周铁柱周身气血看似旺盛，但在他的腰骶部位，却盘踞着一团浓稠的、暗沉的黑灰色气团，几乎将那个区域的命火之光都遮蔽了！而且，这气团还隐隐影响到他肾部的气光，使其显得紊乱而黯淡。
这问题……相当严重啊！远比王老伯的肝郁和张婶的宫寒要棘手得多。
“铁柱哥，哪里不舒服？”万大春和声问道，尽量消除他的紧张。
周铁柱黝黑的脸庞涨成了紫红色，嘴唇嗫嚅了半天，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我那个……就是……小便有点不利索，夜里起来好多趟……而且……而且……”他“而且”了半天，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额头上都急出了汗。
万大春心中明了。这症状，结合望气术所见，分明是严重的肾气亏虚，兼有湿热瘀阻下焦之症，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男性的功能。这对于周铁柱这样正值壮年、极好面子的汉子来说，无疑是难以承受的隐痛，恐怕已经折磨他许久了。
“铁柱哥，您别急，慢慢说。”万大春给他倒了一碗药茶，语气平和，“您是不是还感觉腰膝酸软无力，干活容易累，有时候小肚子还坠胀疼痛？”
周铁柱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希冀：“对！对！就是这样！大春兄弟，你……你光靠看就能知道？”
“您的脸色和走路姿态，有点端倪。”万大春找了个借口，然后正色道，“铁柱哥，您这个毛病，拖得时间不短了吧？不能再硬扛下去了。”
周铁柱像是被说中了心事，高大的汉子一下子垮下了肩膀，双手抱着头，痛苦地说：“唉……有快两年了。偷偷去镇上、县里看过，花了不少钱，药也吃了不少，时好时坏，总断不了根……我……我这心里苦啊！”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万大春，这种病在保守的农村，是极其丢脸的事情。
万大春理解地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铁柱哥，信得过我吗？你这个病，根源比较深，普通草药效果慢。我可能需要用点特别的法子，帮你从根本上调理。”
周铁柱抬起头，看着万大春清澈而自信的眼神，想到今天村里对他的交口称赞，把心一横：“信！我信你！大春兄弟，只要你能治好我这毛病，以后你让我铁柱干啥都行！”
“言重了，铁柱哥。医者本分而已。”万大春微微一笑，“这样，今晚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你再来我这里一趟，找个没人注意的时候。我为你单独治疗。”
送走千恩万谢、重燃希望的周铁柱，万大春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长长舒了一口气。
义诊只是开始，是撒向村民心中关于健康意识的一把种子。而像周铁柱这样愿意信任他，将隐秘和盘托出的病人，才是他真正施展所学，根除顽疾的开始。
“望气术”让他看到了表象之下的真实病痛，而接下来的治疗，才是真正的挑战。
夜幕降临，万大春的小院静悄悄的。他调整着自身的状态，准备迎接他获得传承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运用“气”来进行的深层治疗。
他知道，治好周铁柱，不仅仅是在挽救一个家庭顶梁柱的健康，更是在这小小的山村里，为自己，为这门古老的医术，正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