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玄元丹的生机还在体内缓缓流淌,修复着最后几处细微的经脉裂痕,林风正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恍惚中,指尖还残留着寒玉髓盒的温润触感。可下一秒,一股无法言喻的悸动突然攫住了他的元神——不是来自体内的道伤,也不是外界的异动,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如同蝼蚁仰望苍穹的本能战栗。
空气骤然凝固。
洞府内原本流转的淡青色禁制光幕瞬间停止了闪烁,岩壁上滴落的水珠悬在半空,连他胸口起伏的呼吸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股宏大、古老、超越了时空维度的意志,如同无垠的星海,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整个金鳌岛,而其中一缕极其细微的“目光”,正精准地落在了凌风洞的方向。
这不是能量冲击,也不是实体探查,而是纯粹到极致的“注视”。
林风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去了所有衣物,从**到元神,从现代的记忆到羽翼仙的残念,甚至连他穿越而来的、与此方天道格格不入的本质,都在这道“目光”下变得彻底透明。他脑海中所有的想法——对广成子的恨意、对封神剧本的反抗,甚至刚才吞服九转玄元丹时的庆幸,都如同摊在阳光下的书页,毫无遮掩地暴露在这道意志面前。
“这是……圣人的念力?!”
羽翼仙残留的记忆碎片瞬间涌上心头,其中混杂着对金鳌岛那位至高存在的极致敬畏——通天教主,上清灵宝天尊,执掌截教、截取天道一线生机的圣人!只有圣人,才能拥有如此洞彻万物、覆盖诸天的意志,才能仅凭一道目光,就让天地法则都为之凝滞。
林风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僵在温玉床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动弹,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滑落,顺着脸颊滴落在玉面上,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因为空气早已被这股圣念冻结。九转玄元丹带来的温暖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仿佛连灵魂都被这道“目光”冻成了冰块。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道圣念如同缓慢流淌的长河,正漫过他的四肢百骸。每一次“流淌”,都像是在翻阅他的过往:从现代都市的加班夜路,到雨夜车祸的剧烈撞击;从洪荒古域的翻天印之痛,到金鳌岛洞府的残躯苏醒;甚至连他刚才偷偷凝聚神念、取出九转玄元丹的每一个细节,都被这道圣念完整地“读取”。
“完了……他发现了!”
一个绝望的念头在林风的脑海中炸开。他穿越夺舍的秘密,是此方天道最不能容忍的“异类”;他反抗封神剧本的意志,是对既定天数的挑衅;而他体内那丝不属于洪荒本土的灵魂本质,更是在圣人眼中如同黑暗中的烛火般刺眼。
圣人一念,便可定人生死。
他甚至能想象到接下来的画面:通天教主或许会皱起眉头,指尖凝聚一道上清仙光,轻易撕裂凌风洞的禁制,将他这具“异端”的躯壳彻底碾碎;或许会将他的元神抽出,以搜魂术探查所有秘密,然后将他的残魂投入诛仙阵中,化作滋养阵法的养料;更有可能,将他视作域外邪魔,炼化成一件镇压气运的法宝,永世不得超生。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铁板上煎熬,林风的思维在极致的恐惧中几乎停滞,只有本能的求生欲在支撑着他的意识。他能感觉到,那道圣念如同掠过尘埃般扫过他的身体,没有丝毫停留,仿佛他只是金鳌岛上亿万生灵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连被刻意关注的资格都没有。
可就在圣念即将彻底移开的刹那——
它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那停顿短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不是林风此刻的元神因恐惧而高度紧绷,根本无法捕捉到这一丝异常。但他清晰地“感觉”到了,那道宏大、淡漠的意志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难以言喻的情绪——是讶异?是疑惑?还是别的什么?
这丝情绪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圣念中泛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然后便迅速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风的心脏猛地一跳。
是错觉吗?还是通天教主真的发现了他的异常,却产生了一丝疑惑?他拼命回忆着羽翼仙的记忆,试图从那些模糊的片段中找到答案——通天教主的道,是“有教无类”,是给天地间所有不甘于命运的生灵一个机会;是“截取一线生机”,是在既定的天道轨迹中,为众生寻找破局的可能。
难道……这丝讶异,与他的“异常”有关?
不等他细想,那道笼罩洞府的圣念便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洞府内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悬在半空的水珠“滴答”一声落在地面,禁制光幕恢复了之前的流转,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圣念降临前的模样,只有林风身上冰冷的冷汗和狂跳的心脏,在证明刚才那令人窒息的审视并非幻觉。
“呼……呼……”
林风瘫软在温玉床上,大口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从溺水的边缘挣扎回来。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道袍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刚才那短短一瞬的圣念注视,比直面翻天印时的毁灭更令人绝望——因为在圣人面前,他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像待宰的羔羊,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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