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的新发现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水中,激起的不是希望的涟漪,而是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漩涡。办公室内的气氛非但没有因找到新线索而振奋,反而变得更加凝重。没有整容,没有血缘关系,现在连死者最关键的病理特征都与活着的“贺立军”对不上号……
所有的常规调查手段似乎都失效了,他们仿佛面对着一只无处下口的刺猬,又像是在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中彻底迷失了方向。每个人都眉头紧锁,或盯着白板发呆,或烦躁地翻动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卷宗,一种无力感在无声地蔓延。
就在这片令人压抑的沉寂中,一直站在白板前,目光在真假贺立军照片之间来回巡弋的龙傲天,突然猛地转过身。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光芒,一个天马行空、打破常规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形。
“明成,”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显沙哑,打破了办公室的死寂,“我问你,以现在的技术,能不能通过一个人过去某个时间点的样子,利用计算机模拟,推测出他未来,比如十年后的相貌?”
“啊?”汪明成被这个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愣,手指还悬在键盘上方,一时间没完全理解组长的意图。但他毕竟是技术尖兵,脑子转得飞快,仅仅几秒钟后,他就反应了过来,眼睛微微睁大,“头儿,你的意思是……?”
“没错,”龙傲天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目光灼灼,“我就是想验证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性!”
汪明成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回答道:“技术上确实可以实现。这属于人脸年龄模拟或者叫年龄进程预测的范畴。通过算法模型,基于人脸骨骼结构、皮肤纹理、肌肉分布等特征,模拟时间推移带来的自然老化效果,比如皮肤松弛、皱纹生成、面部脂肪分布变化等等。一些寻亲或者历史人物复原会用到类似技术。”
但他随即话锋一转,指出了关键问题:“但是,组长,我必须强调,这种模拟终究是推测,其准确度受原始图像质量、算法模型优劣以及个体实际生活环境影响很大,存在不小的误差。换句话说,它只能给出一个大概的、趋势性的参考,可信度有限,而且绝对无法作为法庭证据使用。”
“那都是小事!证据的问题以后再说。”龙傲天用力一挥手,显然根本不在意这些技术局限和法律层面的问题,他现在迫切需要的是一个方向,一个能打破眼前僵局的突破口。他走到大屏幕前,指着上面真正的贺立军十年前的照片,语气斩钉截铁:
“我现在只需要你告诉我,如果我们将十年前的、患有脆骨病的贺立军的相貌数据代入这个预测模型,让计算机根据普遍的老化规律,推演出他理论上在十年后应该变成什么样子。然后,再将这个模拟出来的‘理论十年后相貌’,和我们眼前这个活生生的‘贺立军’进行比对!”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一字一顿地抛出了核心问题:“我只是想确定,这两者之间,到底会不会存在肉眼可见的、无法用‘自然衰老’来解释的差别!”
这个想法大胆而直接,它绕开了所有复杂的身份谜团和医学矛盾,直指一个最本质的物理事实——时间在一个人脸上留下的痕迹,是否对得上号。如果模拟结果与真人存在显着差异,那么几乎就可以断定,现在的“贺立军”绝非十年前的那个人,无论他看起来多么“自然”!这或许就是刺穿那厚重迷雾的第一缕曙光。
“我明白了!”汪明成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龙傲天这个跳出框架的想法让他瞬间找到了发力点。他不再纠结于证据效力,十指如飞地在键盘上敲击起来,调取专业的人脸识别与年龄模拟程序。
“我需要最高清晰度的贺立军十年前证件照,最好是公安系统存档的那张标准照。”汪明成头也不抬地说道。
张晨立刻在内部数据库中调出了贺立军当年的户籍登记照片,一张面容略显清瘦、眼神带着些许创业期疲惫的中年男子面孔出现在屏幕上。
“导入基础图像…设定时间跨度为十年…校准算法参数,考虑到东亚男性普遍衰老模式…”汪明成一边操作一边低声自语,屏幕上复杂的参数界面不断滚动。程序开始运行,进度条缓慢推进。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围拢到大屏幕前,连一向沉稳的龙啸天也忍不住向前倾身。这看似天马行空的构想,此刻却承载着揭开谜底的唯一希望。
几分钟后,进度条走完。屏幕上并排出现了两张图片:左边是贺立军十年前的原始照片,右边则是程序模拟出的、理论上他十年后应有的样貌。
模拟图像中的“贺立军”明显苍老了许多,眼角和嘴角出现了深刻的皱纹,皮肤略显松弛,两鬓染上霜色,但整体的骨骼结构、眉眼间距、鼻梁形状和嘴唇轮廓都与原始照片保持一致,能清晰看出是同一个人自然老去的样子。
然后,汪明成将第三张图片——今天在办公室拍摄的、活生生的“贺立军”近期正面照——拖到了模拟图像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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