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牙特案组 第87章 沉重

夜幕低垂，雨后的街道泛着湿润的光泽。龙傲天拎着买好的菜，和母亲、弟弟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个再寻常不过的傍晚，却因明天那个特殊的日子，在每个人心中都激荡着不同的涟漪。

肖珍走在两个儿子中间，目光不时掠过他们坚毅的侧脸。她知道，明天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祭奠，更是一个交接，一次传承。那些龙文昊未来得及说完的话，未竟的心愿，都在不知不觉中延续到了两个孩子身上。

“妈，您看这鱼新鲜吗？”龙啸天在菜摊前停下，熟练地拎起一条鲫鱼，“我记得爸最爱喝您炖的鱼汤。”

肖珍仔细看了看鱼鳃，点点头：“就这条吧。你爸要是知道你还记得他爱吃什么，一定很高兴。”

龙傲天在一旁静静看着，忽然开口：“不止是鱼汤。爸还喜欢在汤里多加些豆腐，说这样汤更鲜。”

这个细节连肖珍都有些意外。她望着大儿子，忽然明白这些年来，这个看似沉默寡言的孩子，其实一直都把父亲的每一个习惯都默默记在心里。

回到家，兄弟二人在厨房里忙碌起来。龙傲天切菜的手法干净利落，龙啸天则负责清洗食材，配合默契得仿佛经常做这些事。肖珍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两个在警界令罪犯闻风丧胆的儿子，此刻却为了给父亲准备祭品而认真忙碌着，心中涌起一阵酸楚的温暖。

“妈，盐放在哪里？”龙傲天回头问道。

“还是老地方。”肖珍指了指橱柜，“你爸以前也总是找不到。”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三人都愣住了。那些看似被时间冲淡的回忆，其实一直都在生活的细枝末节里等待着，等待着一个恰当的时机，重新浮现。

晚饭后，龙啸天在整理明天的祭品时，无意中在父亲的书柜深处发现了一个牛皮纸信封。他小心地打开，里面是一枚略显陈旧的警徽，和一张折叠的信纸。

“哥，你看这个。”龙啸天将信纸递给龙傲天。

信纸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墨迹已有些褪色：

“给未来的自己：

若有一天我不在了，请告诉我的孩子们——

守护正义很重要，但守护好自己的心更重要。

爸爸永远以他们为荣。”

没有日期，没有署名，就像龙文昊一贯的风格，简洁却直指核心。龙傲天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仿佛能感受到父亲写下这些话时的心情。

肖珍走过来，看到信纸时并不意外。“这是你爸在侦办最后一个大案前写的。”她轻声说，“他说要留给未来的你们。”

龙傲天将信纸仔细折好，放回信封。这个夜晚，父亲的影子无处不在，却不再令人感伤，反而像一盏明灯，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

明天，他们将带着这封信，带着这些年的成长与感悟，去赴一个跨越生死的约会。而此刻，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家里，他们仿佛已经听见了父亲欣慰的笑声。

……

第二天清晨，天光还未彻底撕破夜幕，肖珍就已经系着围裙，轻手轻脚地准备好简单的早餐和祭品，随后她走到儿子们的房门前，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推开了门。

出乎意料，房间内两张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被子叠成了标准的“豆腐块”，他们两人居然早就醒了，亦或者是他们工作上的事，让他们早早苏醒。

“妈，出发吧。”龙啸天看到母亲，将手里的警徽小心收好，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

肖珍看着儿子们眼下的淡青，心中了然，她配合地点点头，将温热的豆浆和包子递过去：“路上吃点儿。”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城市，墓园在黎明前的静谧中更显肃穆，只能听见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划破寂静。龙文昊的墓坐落在半山腰一处向阳的坡地，视野开阔，仿佛他依然在守护着这座城。青石墓碑被晨露打湿，泛着湿润的光泽，照片上的他身着笔挺的警服，嘴角噙着那抹家人熟悉的、爽朗而又带着些许坚毅的笑容。

肖珍放下手中的祭品篮，取出一块干净的软布，俯身，极其仔细地、一寸寸地擦拭着墓碑，拂去并不存在的尘埃，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脸庞。她将祭品一一摆好：一壶特意温好的、父亲生前最爱喝的烈酒，一盒刚刚出炉、散发着甜香的核桃酥，还有那两枚被擦得锃亮的警徽——一枚属于过去，一枚属于现在——并排放在墓前，在熹微的晨光中泛着庄重而内敛的微光。

“文昊，孩子们来看你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最温柔的耳语，融进了清晨的风里。

龙傲天上前一步，拿起酒壶，斟满了三杯酒。他端起第一杯，神情肃穆，缓缓将清冽的酒液呈一条细线洒落在墓碑前，浸润着下方的泥土：“爸，龙牙特案组，重建了。我和啸天，现在是正副组长。”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像是在进行一场庄严的宣誓。

龙啸天默默接过第二杯酒，他没有立刻洒下，而是紧紧握了片刻，仿佛在汲取力量，然后才沉声道：“爸，您放心。龙牙的旗帜既然交到了我们手里，我们就绝不会让它倒下，更不会让它蒙尘。”话音落下，酒液随之倾洒，带着承诺的决绝。

最后一杯酒，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同时举杯，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如同燃烧的火焰，从喉咙一路灼烧至胃底，仿佛也将那份沉甸甸的嘱托，彻底融入了骨血之中。

肖珍缓缓来到墓前，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抚过墓碑上那个冰冷、却在她心中永远鲜活的的名字，目光描摹着照片上永不褪色的容颜。

“你看，他们多像你。”她轻声说着，像是抱怨，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这倔强劲儿，这认死理的脾气，还有这心里装着事却不肯说的样子……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晨光终于穿透薄雾，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辉，恰好照亮了那两枚并排的警徽，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也照亮了照片上龙文昊永恒的微笑。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真的越过了山河与漫长的岁月，始终温柔而坚定地注视着这条他曾经披荆斩棘走过、如今由他的孩子们继续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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