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的水面像块被揉皱的绿绸子,乌篷船的橹声“欸乃”轻摇,搅碎了倒映的云影。
渔民们赠送的这艘船虽不大,却收拾得干净,船板缝隙里塞着防漏的麻丝,舱里还留着半筐新鲜的菱角,带着湖水的清甜味。
黄浩坐在船尾摇橹,哼着楚地的小调,时不时往嘴里丢颗菱角:“刘先生,这云梦泽可比嵩山舒坦多了,水清风凉,还有现成的果子吃。”他瞥见诸葛月儿正趴在船头,用根细竹棍逗水里的鱼,忍不住道,“诸葛夫人小心些,别掉下去喂鱼了。”
诸葛月儿头也不回:“掉下去也不怕,我会凫水。”她手里的竹棍挑起片荷叶,往关银屏那边递,“银屏姐姐,这叶子能当伞用,还能包东西。”
关银屏正擦拭她的弓箭,闻言接过荷叶盖在箭囊上,笑道:“还是你机灵。”她的目光扫过岸边密不透风的芦苇荡,眉头微蹙——那芦苇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响,总让人觉得里面藏着什么。
张莹莹站在船头,指尖轻点水面,波纹在她指腹散开,又被船尾的浪痕抚平。“不对劲。”她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你们看水面的波纹,东边的浪比西边急,像是有船在芦苇里动。”
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呼哨突然从芦苇荡里炸响,“咻——咻——”两声,惊得水鸟扑棱棱飞起,遮暗了半片天。五艘快船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来,船头插着黑旗,旗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骷髅头,船板上站着十几个短打扮的汉子,手里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留下财物,饶尔等不死!”为首的匪首是个独眼龙,脸上有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刀疤,手里的弯刀指着乌篷船,唾沫星子喷在船板上,“看见船尾那几具尸首没?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众人望去,果然见匪船尾绑着几具渔民尸体,衣衫破烂,显然是刚遭了劫。诸葛月儿吓得缩回船头,紧紧抓住船舷,脸色发白却没敢作声;黄浩手里的橹“啪”地掉在水里,腿肚子抖得像筛糠。
“别慌。”张莹莹迅速扯断船帆一角,蘸着湖水在船板上画了个简易水道图,“水流往东偏,匪船左舷吃水深,说明他们船尾载重,定会从右侧包抄,想把咱们逼到芦苇浅滩。”她指着图上的岔路,“咱们往南拐,那边水浅,他们的船大,追不上。”
关银屏已张弓搭箭,三支箭并排搭在弦上,手指扣得弓弦微微发颤:“要不要先射穿他们的帆?”
“等他们再近些。”刘禅握住船舵,目光紧盯着匪船的动向,“黄浩,稳住橹,听我号令转向!”
独眼龙见他们没动静,得意地狂笑:“看来是吓傻了!兄弟们,把那几个娘们抢回去,财物全搬空!”快船越靠越近,能闻到匪兵身上的汗臭味和劣质酒气。
“射!”刘禅一声令下,关银屏的手猛地松开。三支箭如流星般飞出,“嗖嗖嗖”三声,精准地射穿三艘匪船的帆绳。帆布“哗啦”落下,缠住正在转动的船桨,匪船顿时像被捆住的螃蟹,在水里打转。
“他娘的!”独眼龙气得哇哇叫,指挥剩下的两艘船加速冲来,“给我撞翻他们!”
“左满舵!”刘禅猛地转舵,乌篷船像条泥鳅般猛地扎进芦苇荡。芦苇叶“哗啦啦”打在船篷上,划出细碎的口子,船板擦着水底的泥,发出“咯吱”的呻吟,却硬是从两艘匪船中间挤了过去。
匪船来不及转向,“砰”地撞在一起,船头撞得粉碎,水花溅起丈高。独眼龙站立不稳,“哎哟”一声掉进水里,扑腾着喊救命,那模样比落水的狗还狼狈。
就在这时,一叶扁舟突然从芦苇深处冲出,速度快得像道白光。船头立着的白衣女子银枪一抖,枪尖精准地挑住独眼龙的后领,像提小鸡似的把他甩上船。吕玲绮的白绸裤沾着泥水,却丝毫不减英气,银枪指着独眼龙的咽喉,冷声道:“这些杂碎,在云梦泽祸害够了,早该收拾了。”
她的目光与船头的刘禅相遇,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默契地分头行动。吕玲绮调转扁舟,银枪横扫,拍在一艘匪船的船舵上,那船顿时失控,一头扎进浅滩,“咔嚓”一声搁浅在泥里;刘禅则指挥乌篷船绕到另一艘匪船后侧,猛地撞击它的船尾,匪船失去平衡,船上的水匪“噼里啪啦”掉进水里,被随后赶来的渔民们用渔网兜住,像捞鱼似的捆了个结实。
收拾残局时,独眼龙还在挣扎,嘴里骂骂咧咧:“臭娘们,臭小子,等我弟兄来了,把你们剁成肉酱……”
吕玲绮银枪一挑,枪尖抵住他的后颈;刘禅同时伸手按住他的脖子,两人的动作一模一样,力道都不大,却正好让独眼龙动弹不得。指尖与枪尖几乎同时触到那处穴位,吕玲绮和刘禅皆是一愣,目光在空中撞了一下,又像被烫到似的迅速移开。
船板上顿时安静得能听见芦苇叶的轻响。黄浩蹲在旁边捆绳子,偷偷抬眼瞧着,憋得满脸通红;诸葛月儿假装研究船板上的水渍,肩膀却抖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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