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孤月那番平静却重若千钧的放手之言,萧玉镜心中复杂难言。
有卸下负担的释然,有对他深情与成全的感激,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仿佛辜负了某种纯粹温暖的细微刺痛。
这复杂的情绪尚未在她心头沉淀、厘清,甚至来不及化作一句完整的回应,便被一股源自天地本源、沛然莫御的狂暴力量,蛮横地彻底撕碎、淹没!
“嗡——!!!”
这一次的嗡鸣,已不再是声音。
它更像是一种规则的哀嚎,空间的悲鸣!
尖锐、高亢到了极致,反而化作一种足以撕裂神魂的寂静震爆!
所有人的耳膜在瞬间失去了作用,只感觉整个颅腔、每一根骨头都在与之共振,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从四面八方刺入大脑,搅动着脑髓!
修为稍弱的墨渊和卫琳琅当场眼前一黑,喉头腥甜,几乎要跪倒在地。
地动山摇已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脚下那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坚硬逾铁的古老石桥,此刻像一条垂死挣扎的巨蟒,发出令人牙酸的、濒临解体的呻吟与断裂声!
桥面不再是颠簸,而是如同波浪般剧烈起伏、扭曲!
巨大的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张开,如同恶魔狞笑的嘴,幽深的湖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混乱的能量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一块巨大的桥体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轰然断裂,坠向下方的狂暴湖面,瞬间被浑浊的巨浪吞噬,连个气泡都未曾冒出!
穹顶之上,那曾经如同星河般璀璨、提供着唯一光源的能量光点,此刻变成了最致命的威胁。
它们不再是温和地闪烁,而是如同被点燃的爆竹,接二连三地疯狂炸裂!每一次炸裂,都爆开一团混乱的能量乱流和无数尖锐的能量碎片,如同瓢泼大雨般倾泻而下!
碎石?不,那是如同房屋般大小的巨石,裹挟着毁灭的气息,不断从高处崩塌、坠落,砸在湖面,激起数十丈高的浑浊水柱;砸在残存的石桥上,便是地动山摇,碎石激射!
那片幽蓝的“镜湖”,此刻已化身为狂暴的能量怒海!
湖水不再是液体,更像是沸腾的、充满了毁灭性能量的浆流!
颜色在幽蓝、猩红、漆黑之间疯狂变幻,巨大的漩涡一个接一个生成,互相碰撞、吞噬,发出如同洪荒巨兽咆哮般的轰鸣!
浪涛不再是拍打,而是砸击!
浑浊的、蕴含着混乱能量的湖水,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残存的石桥和岸基上,每一次撞击,都让这本就岌岌可危的空间结构更加摇摇欲坠。湖水深处散发出的光芒,已无任何规律可言,时而刺目如直视正午烈日,时而又骤然黯淡,陷入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之中!
而这一切混乱、毁灭的源头——那面悬浮于怒海中心的古镜,已然成为了一座正在喷发的、由黑暗与绝望构成的活火山!
镜面上,那些裂痕不再是静止的纹路,它们如同拥有了生命,如同无数条漆黑猩红的血管和神经在镜面上疯狂搏动、扩张!
裂痕的边缘,镜体的物质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快速剥离、湮灭,化作缕缕青烟消散。从裂痕最深处喷涌而出的,不再是丝丝缕缕的能量,而是如同决堤冥河之水般汹涌澎湃的粘稠黑潮和灼热猩红的毁灭光束!
这些黑暗与猩红交织的能量洪流,不再是漫无目的地侵蚀,它们像是拥有了统一的意志,凝聚成一条条狰狞的能量触手,疯狂地抽打着四周的空间!
触手所过之处,空气被电离,发出刺目的电火花和焦糊味;
空间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玻璃即将碎裂般的“咔嚓”声,泛起层层叠叠、肉眼可见的扭曲涟漪!
古镜本身那残存的银白光晕,被压缩到了镜心最核心的一点,如同暴风雨夜海中最后一盏微弱的灯塔,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猩红狂潮中,绝望而顽强地闪烁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吞噬、熄灭!
“完了!节点核心的能量内核失衡了!这不是紊乱,这是……自毁式的崩解!”
卫琳琅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他手中的折扇早已不知丢到了何处,双手结印,撑起一个摇摇欲坠的防护光罩,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
墨渊凭借鬼魅般的身法在坠石与能量乱流的缝隙间艰难穿梭,衣衫多处被撕裂,身上布满了细密的血痕,他嘶吼道:
“‘蚀’那帮天杀的!他们不是在破坏,他们是在这镜子里埋了颗‘种子’!现在这种子发芽了,要拉着整个节点同归于尽!”
沈孤月如同磐石般钉在萧玉镜侧前方,剑光舞得密不透风,将袭来的碎石和能量碎片尽数绞碎。
他没有说话,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和额角暴起的青筋,显示他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最危险的源头,以及被谢玄护在怀中的那个身影。
谢玄在异动发生的刹那,已将萧玉镜整个严严实实地拥入怀中,用自己的脊背为她构筑了最后一道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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