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驱散了长夜的阴寒,却驱不散萦绕在萧玉镜心头的迷雾与冷意。她一夜未眠,眼中布着几缕血丝,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淬了冰的寒星。
驿馆的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萧玉镜、沈孤月、墨渊,以及刚刚被紧急召来的卫琳琅齐聚于此。空气中弥漫着凝重与肃杀。
墨渊率先禀报,他惯常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只剩冷肃:
“殿下,查清了。昨夜刺客所用的弩箭,是军械监三年前淘汰的一批制式装备,流出的渠道不明。但其中一人身上搜出的毒药,成分极为罕见,与黑市上一个代号‘影蛇’的杀手组织惯用的‘牵机引’有七成相似。这个组织,拿钱办事,不问来历,背后水很深,暂时查不到具体雇主。”
军械,黑市杀手……线索指向性模糊,反而更像是有心人故布疑阵。可能是秦王,可能是崔氏,也可能……是那个一直隐藏在更深处的、与母后之死相关的黑手。
萧玉镜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转向卫琳琅,将昨夜发生之事,包括苏嬷嬷的遗言、玉珏的共鸣以及脑海中闪现的少年谢玄影像,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最后,她将那方包裹着染血玉珏的丝帕,推到了卫琳琅面前。
“琳琅,你素来博闻强识,心思缜密。”
萧玉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看看此物,可能看出什么端倪?”
卫琳琅神色凝重,他先是对苏嬷嬷的逝去表达了沉痛的哀悼,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丝帕,并未直接用手触碰玉珏,而是就着光线,仔细端详起来。他的目光掠过那暗褐色的血痕,最终聚焦在那半块鱼形玉珏本身的纹路上。
他看得极其专注,眉头微蹙,时而靠近,时而拉远,手指虚空中描摹着那鱼形纹路的走向,特别是鱼眼处那个极其细微、几乎与鳞片纹路融为一体的奇异符号。
时间一点点过去,书房内静得只剩下呼吸声与炭火声。
良久,卫琳琅缓缓放下丝帕,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睿智而震惊的光芒。
“殿下,”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低沉,
“此物……恐怕来历非凡,远超我等想象。”
“哦?”
萧玉镜坐直了身体,
“详细说来。”
卫琳琅整理了一下思绪,沉声道:
“首先,这玉珏的玉质,并非寻常和田或蓝田玉,而是更为古老罕见的‘昆山灵玉’。此玉据说蕴有微弱的天地灵气,古籍记载中,多用于祭祀、盟约或与某些古老传承相关的信物。”
“其次,也是最关键之处,在于这鱼形纹路,尤其是鱼眼处的这个符号。”
卫琳琅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出那个复杂古奥的符号,
“此符号,臣曾在卫氏祖传的一卷残破的《九州异物志》孤本中见过类似的记载。那卷书中提到,在极古老的年代,中原大地上曾有一个神秘的组织,或者说家族,他们不入世,不争权,其使命似乎是‘守护’某样东西,或某个秘密。因其与玉息息相关,书中隐晦地称其为——守玉人’。”
“守玉人?”
萧玉镜低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称谓,心中莫名一悸。
“正是。”
卫琳琅肯定道,
“据那残卷所述,‘守玉人’血脉特殊,传承古老,他们使用的信物或图腾,常与玉相关,且纹路中会隐**特的标识,正如这鱼眼之符号。而鱼,在古老传说中,亦有‘沟通阴阳’、‘承载秘密’的象征。这半块鱼形玉珏,无论从玉质、纹饰还是隐藏符号来看,都极有可能与这个早已隐世不知多少岁月的‘守玉人’家族有关!”
书房内一片寂静。沈孤月面露惊异,墨渊也收起了散漫,眼神锐利。
萧玉镜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守玉人!一个比隐世谢家更为古老神秘的传承!母后的玉珏,竟然牵扯到这样的存在?
“苏嬷嬷临终前提及‘玉……另一半……在……’,结合殿下所见之景象,另一半在谢玄身上。”
卫琳琅继续分析,逻辑清晰,
“那么,几乎可以断定,当年在江南与元后秘密会面,并留下这玉珏信物的,即便不是谢玄本人,也必定是与谢玄关系极深之人,且此人,很可能就是‘守玉人’的一员,或者……与‘守玉人’有着极深的渊源!”
他顿了顿,看向萧玉镜,目光深邃:
“殿下,谢家……是否就是‘守玉人’?或者,谢家是‘守玉人’在世间的代言人?若真如此,许多事情便有了另一种解释。”
萧玉镜只觉得一股寒气沿着脊椎爬上。谢家……守玉人……守护着某个古老的秘密?
卫琳琅的声音继续传来,如同抽丝剥茧:“元后获赠此玉,称其‘关乎重大’。苏嬷嬷说元后那段时间心神不宁。臣推测,这玉珏所代表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信物,更可能是一个**承诺,一个契约,或者一个……需要被守护的‘秘密’本身**。这个秘密,或许关乎国运,或许关乎某个惊天之谜,而元后,可能因为知晓或触及了这个秘密,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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