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阙台,听雪阁内室。
往日清雅宁静的居所,此刻被一种凝重到令人窒息的气氛所笼罩。宫灯燃得通明,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与药草混合的苦涩气息。
谢玄被安置在萧玉镜平日休憩的软榻上,面色灰败,唇色乌青,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他后背的夜行衣已被小心剪开,露出那几处触目惊心的毒针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然发黑溃烂,流出的血液粘稠如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柳拂衣眉头紧锁,正用特制的银刀和磁石,极其小心地将那些深嵌入骨的毒针一一取出,每取出一根,他的脸色便凝重一分。
“好霸道的毒性!”
柳拂衣声音低沉,
“此毒名为‘鸠羽’,并非中原之物,乃西域奇毒,性极烈,能迅速腐蚀经脉,麻痹心窍。若非帝师大人功力深厚,又以玄妙心法强行护住心脉,恐怕……”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萧玉镜站在榻边,一身染血的劲装尚未更换,凤眸死死盯着谢玄毫无生气的脸,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可有解?”
“需连夜配制解药。”
柳拂衣迅速将取出的毒针放入一个玉盘中,那针尖的幽蓝在灯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泽,
“药材库中大部分都有,唯独缺一味主药——‘七叶冰莲’的花蕊。此物极寒,生长于雪山之巅,极为罕见,朱阙台库中……没有存货。”
“七叶冰莲?”
萧玉镜眸光一凝,
“皇宫内库或许有!本宫这就……”
“殿下不可!”
卫琳琅连忙劝阻,
“此刻宫门已下钥,且殿下您方才经历厮杀,又……不宜再奔波劳累。属下立刻传讯我们在宫中的人,想办法查探内库是否有此物,若有,不惜一切代价求取!”
萧玉镜深吸一口气,知道卫琳琅说得在理。她若此刻强行闯宫求药,不仅于礼不合,更可能打草惊蛇,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快去!”
她挥了挥手,卫琳琅立刻领命而去。
柳拂衣开始为谢玄清理伤口,敷上暂时抑制毒性蔓延的草药膏。那药膏触及溃烂的皮肉,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昏迷中的谢玄似乎感受到了剧痛,眉头紧紧蹙起,身体无意识地痉挛了一下。
萧玉镜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揪。
她不再犹豫,上前一步,坐到榻边,伸出双手,轻轻覆在谢玄冰冷的手腕上。闭上眼睛,【朱阙镜心】全力运转!
这一次,她不再是用来鉴别他人情感,而是将这股奇异的力量,化作最精纯温和的精神力,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探入谢玄的体内,试图去感知、去安抚、去压制那正在他经脉中疯狂肆虐的剧毒!
这是一种极其凶险的尝试!她的异能主要作用于精神层面,直接介入他人身体,尤其是对抗如此霸道的实体毒素,一个不慎,不仅救不了谢玄,她自己也可能遭到反噬!
但此刻,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精神力如同触角般延伸,萧玉镜“看”到了谢玄体内那一片狼藉的景象——原本应该畅通无阻的经脉,此刻被一股粘稠、阴寒的黑色毒气所堵塞、侵蚀,如同被污染的河流。毒气所过之处,经脉萎缩,气血凝滞,生机正在被一点点吞噬。
而在那一片黑暗的中央,一股精纯而坚韧的、带着淡淡青辉的真气,正如同孤军般死死守护着心脉要害,与黑色毒气进行着殊死搏斗。那应该就是谢玄修炼的《太上忘情诀》真气,正是这心法的特殊性,才让他撑到了现在。
萧玉镜引导着自己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搏斗最激烈的区域,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开始梳理、驱散那些盘踞在次要经脉中的毒气。她的精神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净化”效果,所过之处,那粘稠的黑色毒气仿佛遇到了克星,虽然顽固,却也被一点点逼退、稀释。
但这过程极其消耗心神!不过片刻功夫,萧玉镜光洁的额头上便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脸色也开始微微发白。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无数根针扎刺般疼痛,那是精神力过度消耗的征兆。
“殿下,您……”
柳拂衣察觉到她的异样,忍不住出声。
“无妨!”
萧玉镜打断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继续做你的事!解药务必尽快配出来!”
她咬紧牙关,继续催动异能。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夜色愈发深沉。听雪阁内,只剩下柳拂衣捣药、煎药的轻微声响,以及萧玉镜逐渐变得粗重起来的呼吸声。
她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只觉得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她不断“看”着谢玄体内那僵持的战局,看着自己的精神力如同微弱的烛火,在无边的黑暗中毒海中艰难地开辟出一小片安全的区域。
就在她心神耗损极大,几乎快要支撑不住时,异变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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