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拖着疲惫且带伤的身体刚踏进靖远侯府侧门,早已等候多时的、老夫人院里的管事嬷嬷便板着脸迎了上来,语气硬邦邦的:
“世子爷,老夫人请您立刻去松鹤堂一趟。”
陆沉舟脚步一顿,心中了然。他才回府,祖母便如此急切地召见,结合今日出门的动向,二房定然已经做了文章。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道:
“知道了,容我换身衣服便去。”
那嬷嬷却半步不让,皮笑肉不笑地说:
“世子爷,老夫人吩咐了,让您即刻就去。怕是……有要紧事。”
陆沉舟眼神微冷,看来连换身衣服的时间都不给,这是要坐实他“行为不端、心虚”的罪名了。他不再多言,转身便往松鹤堂走去,染血的衣袍在身后拂动,带着一股尚未散尽的肃杀之气。
松鹤堂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老夫人端坐在主位的紫檀木雕花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手里紧紧攥着那串佛珠,指节泛白。二叔陆弘文和二婶王氏分坐两侧,一个垂眸品茶,仿佛事不关己,一个则用帕子掩着嘴角,眼中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陆婉清乖巧地站在老夫人身后,轻轻替她捶着肩,看向陆沉舟的眼神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与“不认同”。
这阵仗,俨然是三堂会审。
“孙儿给祖母请安。”
陆沉舟依礼躬身。
“哼!”
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将佛珠往小几上一拍,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还知道回来?!我问你,你这一整天,去哪里了?!”
陆沉舟直起身,平静地回答:
“孙儿出门访友。”
“访友?”
王氏立刻尖声接口,语气夸张,
“不知世子访的是哪门子朋友,需要偷偷摸摸从侧门出去,大半日不归,还……还弄成这副模样回来?”
她意有所指地看着陆沉舟染血的衣袍。
陆弘文也放下茶杯,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长辈的“关切”与“责备”:
“沉舟,不是二叔说你。你如今是靖远侯世子,代表的不仅是你自己,更是我们陆家的脸面!行事当光明磊落!你若是正大光明去拜访同僚故旧,谁也不会说你什么。可你偏偏……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陆婉清适时地柔声劝道:
“祖母,您别生气,大哥他或许只是一时糊涂,去了……去了些不该去的地方。”
她这话含糊其辞,却更引人遐想。
“不该去的地方?”
老夫人声音拔高,指着陆沉舟,
“你说!你是不是去了城东那个……那个朱阙台?!”
陆沉舟心中冷笑,果然如此。他面不改色,坦然承认:
“是,孙儿今日确实去了朱阙台,拜会长公主殿下。”
他如此干脆地承认,反倒让准备了一肚子说辞的二房几人愣了一下。
老夫人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竟然真的去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长公主蓄养面首的地方!你一个订了亲的侯府世子,跑到那种地方去,成何体统?!你将顾家的脸面置于何地?将我们靖远侯府的门风置于何地?!”
王氏立刻火上浇油:
“母亲息怒!沉舟年轻,许是被那长公主的……名声所惑。只是这事实在是……这要是传出去,我们侯府可就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了!顾家那边,可怎么交代啊!”
陆弘文也沉声道:
“沉舟,你太让我们失望了!那长公主虽是金枝玉叶,但行为不检,朝野非议已久!你与她牵扯不清,岂不是自毁前程?!”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陆沉舟已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伤风败俗的丑事。
陆沉舟看着眼前这群所谓的“亲人”,心中一片冰凉。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解释,一个如同爆竹般炸响的清亮女声却从堂外传来,瞬间打破了堂内压抑的气氛:
“交代?本小姐需要你们给什么交代?!”
话音未落,一身火红骑射服的顾青眉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她显然是得了消息快马加鞭赶来的,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俏脸含霜,凤目圆睁,气势汹汹!
她先是狠狠瞪了二房几人一眼,然后快步走到陆沉舟身边,看到他衣袍上的血迹,瞳孔一缩,心疼与怒火交织,但此刻更重要的是先解决眼前的污蔑!
她转身,对着堂上众人,特别是脸色难看的老夫人,朗声道:
“老夫人!沉舟去朱阙台,是我知道的!也是我让他去的!”
“什么?!”
这下连老夫人都愣住了。
王氏尖声道:
“顾小姐!你休要为了维护他胡说八道!哪有未出阁的姑娘让自己未婚夫去那种地方的道理?!”
“哪种地方?!”
顾青眉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叉着腰,气场全开,
“朱阙台是长公主殿下的府邸,是招揽天下贤才、为国储才之地!怎么到了二夫人嘴里,就变得如此不堪?莫非二夫人是对长公主殿下有什么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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