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朱阙台表面平静,内里却如同上紧的发条,为即将到来的太后寿辰和陆沉舟入京两件大事高速运转。
墨渊对青黛的调查有了初步结果,却更添了几分疑云。
“殿下,查到的信息与她自己所言基本吻合。青黛,苏州人士,其父原是当地一颇有才名的秀才,家境尚可,后因卷入一桩文字狱被抄家,父母双亡,她确系入京投靠远房表亲,后被送入宫中。”
墨渊立于下首,语气平铺直叙,
“表面上看,并无问题。”
萧玉镜正在核对寿辰当日宫宴的座次安排,闻言笔尖未停,只淡淡道:“‘表面上’没有问题,那就是有问题了。”
“是。”
墨渊点头,
“问题在于,她入宫的时间点,以及分配的过程。她是半月前才入的宫,按例应在宫中受训至少三月,方能分派到各宫。但她仅受训十日,便被内务府直接点名,送到了朱阙台。而负责此事的,是内务府一位姓钱的副总管,此人……与崔家有些拐弯抹角的姻亲关系。”
“崔家……”
萧玉镜放下朱笔,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果然是他们。送这么个身世‘清白’又带着‘不甘’的棋子到我身边,是想做什么?博取同情?伺机探听消息?还是……准备在关键时刻,演一出苦肉计?”
“目前尚不清楚其具体目的。此女在听雪阁这几日,安分守己,做事勤勉,并无任何逾矩之处,甚至有些过于安静了。”
墨渊补充道。
“越是安静,越是有鬼。
”萧玉镜起身,踱步到窗边,看着庭院中正在小心翼翼擦拭廊柱的青黛。少女身形单薄,动作细致,低眉顺眼,确实看不出任何异常。
“继续盯着,不必打草惊蛇。本宫倒要看看,崔家这步棋,究竟想怎么走。”
“是。”
墨渊退下后,萧玉镜又将注意力放回寿辰事宜上。太后寿辰,不仅是皇室盛事,更是各方势力展示实力、暗中较劲的舞台,尤其是寿礼,更是重中之重。
皇帝萧景琰为表孝心,亲自督造了一尊罕见的羊脂白玉观音像,并手抄佛经百卷,可谓至诚。皇后王明雪则动员了王家之力,搜罗了无数奇珍异宝,其中一株三尺高的红珊瑚树,据说价值连城。
而各位亲王、郡王、重臣的寿礼,也早已通过各种渠道,传得沸沸扬扬。秦王据闻献上了一整套前朝失传的青铜编钟,意在彰显其底蕴与实力。崔家更是别出心裁,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对通体雪白、据说能口吐人言的“灵犀鸟”,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灵犀鸟?”
萧玉镜听到卫琳琅汇报此事时,凤眸中闪过一丝讥诮,
“不过是些训熟了的鹦鹉把戏,也敢拿来故弄玄虚。”
“崔家此举,无非是想在太后面前拔得头筹,顺便打压殿下您的风头。”卫琳琅摇着折扇,分析道,
“殿下,您的寿礼若不能压过他们,只怕有些人又要嚼舌根了。”
萧玉镜早有准备。她微微一笑:
“本宫的寿礼,早已备好。保证让太后娘娘……‘印象深刻’。”
她并未明说是什么,但卫琳琅见她成竹在胸的模样,便知殿下必有妙计,遂不再多问。
与此同时,帝师府内。
谢玄亦在审阅礼部送来的寿典最终流程。他的目光在“各国使团进献寿礼”这一项上停留许久。突厥使团此次由左贤王亲自带队,其狼子野心,不言而喻。
“公子,”
谢忠禀报,
“我们的人发现,突厥使团入京后,除了例行拜会鸿胪寺,其副使曾秘密接触过西市的一个胡商,那胡商明面上做香料生意,暗地里……似乎与秦王府有些不清不楚的往来。”
谢玄眼神一冷:
“果然按捺不住了。盯紧他们,记录下所有接触过的人。另外,加派人手,注意陆世子行程,尤其是最后一段入京的路,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
谢忠应下,犹豫片刻,又道,
“公子,长公主殿下那边……似乎对太后的寿礼颇有信心,但我们的人并未探听到具体是何物。”
谢玄执笔的手微微一顿,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绝美而疏离的容颜。她总是能出人意料。这一次,她又准备了什么?
他沉默片刻,道:
“不必探听。她既不愿说,自有她的道理。”
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秦王府,密室。
秦王萧策的脸色依旧有些病态的苍白,但眼神中的阴鸷却比以往更盛。宫宴失利的挫败和皇帝的申饬,如同两根毒刺,深深扎在他心里。
“父王,黑风峡那边……失手了。”
萧景烁面色难看地汇报,
“陆沉舟一行似乎早有防备,绕开了我们预设的埋伏圈,而且他们队伍中有高手,我们派去的人……折了大半。”
“废物!”
秦王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乱响,
“连个边关回来的武夫都拿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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