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们又走到钟表柜台。
虞小满挑了两块银光闪闪的上海牌全钢防震手表,一块标准男表,一块表盘稍小点的男表(适合少年),又花出去一百多块。她还想让母亲也挑一块女士表,虞母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脸都板了起来,大有“你敢买我就立刻回家”的架势。
这一通“扫货”下来,不过个把小时,一千块钱真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这对虞小满而言,不过是她存折上一个零头的零头,她甚至意犹未尽,目光瞟向了家电柜台里那用绒布盖着的14寸金星牌黑白电视机。
花钱真的上瘾啊···何况这个年代似乎买什么都不贵尤其是对于此时相当有钱和曾经十分有钱的虞小满来讲,花钱让她快乐。
虞母母却已被女儿这“挥金如土”的架势彻底吓住了。她一辈子精打细算,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何时见过这等阵仗?她死死攥住女儿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带着哭腔:“小满!够了!!真的够了!不能再买了!再买妈这心都要跳出来了!”
“妈…”虞小满还想争取。
“不行!!”虞惠芳态度异常坚决,她把虞小满拉到一边,避开人群,压低声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恐慌,“小满!你听妈一句!你一个学生娃,哪来这么多钱?啊?一下子买这么多‘大件’,太高调了!这左邻右舍都看着呢!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绝对不能出这个风头!”
母亲的话,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猛地浇在虞小满发热的头脑上。她瞬间清醒了。是啊,虽然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了十年,但在吴江这样的小地方,如此消费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她光想着改善生活,却忽略了“怀璧其罪”的道理。
看着母亲焦急、担忧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眼神,虞小满终于彻底冷静下来,她挽住母亲的手臂,妥协道:“好,妈,我听您的,……咱们今天就买这些。”
回去时,她们雇了一辆人力三轮车。
崭新的洗衣机用麻绳固定在车斗里,两辆亮闪闪的自行车一左一右靠着,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虞小满和母亲步行跟在车旁,虞母看着那些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贵气”的物件,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既为女儿的孝心和本事感到骄傲,又为这突如其来、远超她认知的“富贵”感到深深的不安,手心都在冒汗。
虞小满察觉到母亲的紧张,紧紧挽着她的胳膊,轻声安慰:“妈,我赚钱不就是给家里花的吗?不然我那么努力干嘛?您和爸爸辛苦了大半辈子,也该享享福了。等我以后赚了更多钱,就把你们都接到上海去,让小刚也转去上海念更好的学校!”
女儿话语里的真挚和规划未来的担当,让虞母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用力回握住女儿的手,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哽咽的叹息:“我闺女……真是长大了……”
果然,这番动静根本无法低调。三轮车刚在虞家门口停稳,就引来了左邻右舍的围观。放暑假在家的李娟也闻声出来,看到虞小满和那些崭新的“大件”,她立刻明白了——作为少数知道虞小满“菲菲”身份的人,她此刻才对虞小满的赚钱能力有了更直观、更具冲击力的认识。
“哎哟,老虞家!你们这是……不过日子啦?买这么多金贵东西!”邻居李婶围着洗衣机转了两圈,眼睛都看直了,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羡慕和惊讶。
虞小满知道这些东西太惹眼,必须有个合理的说辞,她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声音清脆地解释:“李婶,瞧您说的,我这不是拿了学校的奖学金和比赛奖金嘛!就想着我妈冬天洗衣服太辛苦,给她买个洗衣机省省力气。我爸那自行车也破得不行了,该换啦!”
她刻意模糊了“奖金”的来源,但“奖学金”和“比赛”听起来既正当又光荣,足以堵住大部分人的嘴。果然,左邻右舍们听了,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有羡慕,有酸涩,但更多的是“看看人家孩子”的感慨,心里期盼着自家儿女将来也能这么有出息。
晚上,虞父下班回来,看到堂屋里摆着的洗衣机和院子里停着的新自行车,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听妻子说完原委后,他眉头紧锁,第一反应就是:“胡闹!这得花多少钱!小满,你……你明天跟爸一起去,能退的都退了!”
虞小满早就料到父亲会这样,她笑嘻嘻地拿出已经撕成几片的发票存根,在父亲面前晃了晃:“爸,您看,票我都撕啦,不退不换哦!”
就连一开始摸着新手表爱不释手、围着新自行车转了无数圈的虞小刚,在最初的兴奋劲儿过去后,也凑到姐姐身边,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姐,这……这得花好多好多钱吧?你的钱还够用吗?”
虞小满心里一暖,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傻小子,不用你操心这个,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明年考个好高中!姐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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