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在苏府当小妾 第74章 夜惊娘

王婉晴神色焦急的站在茗竹轩门口。对侍立一旁的丫鬟厉声道：“平哥住在这怕是惹了什么邪祟，才会高烧不退。先去请大夫！”

话音未落，王婉晴已悄然挪步，身影隐入了门边的阴影里，手中翡翠佛珠捻动不停。

铜盆砸在地上的脆响，像刀子刮过耳膜。郑茗没看满地狼藉，一把扯下床帐上轻薄的素纱，浸入春杏刚端来的井水里。井水冰冷激得她指尖发麻，她把素纱拧得半干，转身就覆在苏平章滚烫的额头上。

孩子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又急又重。盖着厚被，身子却一阵阵打着寒颤。

郑茗指尖试过平章额头的滚烫，那温度灼得她心尖一颤。恍惚间，仿佛看见另一张苍白脆弱的脸，躺在雪白的枕头上，呼吸微弱，周围是滴滴作响的仪器……她用力摇头，将那幻象驱散，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平章。

“冷…姨娘…冷…”苏平章呓语，小手胡乱在空中抓着。

“平章不怕，姨娘在。”郑茗声音沉稳，手下动作却快如疾风。她掀开被子一角，迅速解开孩子的中衣，露出瘦小单薄的胸膛，皮肤烫得吓人。她抄起一块浸透冰水的纱巾，蘸着高度烧刀子，从孩子脖颈开始，沿着腋下、胸口、手臂内侧快速擦拭。

平章烧红的小脸微微颤动，鼻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那灼热的感觉，让他的脑中燃起熊熊烈火——那是西滩的盐碱地。冲天的大火，倒塌的草棚。

浓烟滚滚中，是郑姨娘的身影，不管不顾地冲进来，把他护在怀里。钻心的剧痛和姨娘压抑的闷哼回荡在耳边。平章能感觉到姨娘背上那片单薄衣衫被燎穿……

“姨娘……好疼……你背上……火疤……疼……”平章烧得迷糊，意识碎片在痛苦的洪流中漂浮，那场记忆深处的大火与现实冰凉的擦拭交叠，他发出更细碎的呓语，“……火疤……是为救我……背疼……”

“再去打凉水！快！”郑茗命令，她擦拭的动作没停。春杏飞快冲出去。

王婉晴立在门边阴影里，手里捻着那串翡翠佛珠，珠子碰撞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当那声“姨娘……背上……火疤……”断断续续飘入耳中时，她捻动佛珠的手指一僵。“嗒”声顿止。

酒精挥发带走热量，平章剧烈的寒颤似乎稍缓，体温依旧烫手。

“柴胡…黄芩…半夏…”郑茗口中念着药名，眼神飞快扫过旁边小几上摊开的药包，“春杏！把我挑出来的那几味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快！”

“是！”春杏的声音哽咽，抱着药包冲了出去。

时间在压抑的喘息中一点点熬过。冰水换了一盆又一盆，烈酒用了大半坛。郑茗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湿透，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她重复着擦拭的动作，指尖被刺激得发麻，失去了知觉。

郑茗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平章，捕捉着孩子细微的变化。

当春杏捧着那碗深褐色药汁冲进来时，苏平章滚烫的皮肤下，那骇人的高热似乎…似乎真的退下去一些，呼吸也平稳了些许。

“扶起来！”郑茗的声音斩钉截铁。她和春杏合力，小心翼翼地将昏沉的孩子半扶起来。药碗滚烫，郑茗接过含了一大口。

药汁烫得她舌尖发麻，她强忍着，俯下身，一手捏开苏平章干裂的嘴唇，一手稳住他的下巴，将口中的药汁，缓缓渡了进去。

苦涩的药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平章吞咽了一下，又一下…

一碗药喂得艰难无比。汗水顺着郑茗的鬓角滑落，滴在孩子的额发上。当她终于喂完最后一口，直起身时，眼前一阵发黑，踉跄着扶着床柱才站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仆役的通报：“大人来了！”

苏明远第一眼就看到郑茗苍白如纸的脸，她唇边还残留着药渍。苏明远的目光随即落在床上，平章呼吸虽然微弱，脸上的潮红竟真的褪去了大半。体温…似乎降下来了。

郑茗没看他。她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刚才喂药时耗尽了。她缓坐到床沿，用袖子胡乱擦去唇边的药渍，手指轻轻拂开孩子额前汗湿的碎发，动作轻柔。

也许是药起了作用，昏睡中的平章睫毛颤动了几下，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向郑茗那双包含急切却无比温柔的眼睛。

郑茗替他掖好被角，一直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就在这一刹那，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一片怪异而炫目的蓝色光芒在她眼前旋转闪烁，伴随着嗡鸣……她赶紧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烛火摇曳。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茫然。

苏平章伸出小手，抓住了郑茗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呼唤冲口而出：

“娘——别走——！”

郑茗浑身剧震，仿佛被那声呼唤烫伤了心尖。她低头，对上平章那双烧得通红的眼睛。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她反手紧紧握住那只小手，泪珠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不走…娘不走…”她哽咽着，手紧紧抓住平章的小手，额头靠近他虚弱的小脸，用额头试了试他的温度。一丝浅笑在脸上荡漾开来。烧……退下去了！

郑茗的余光瞥见王婉晴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怨毒。

王婉晴幽幽开口：“平哥吉人自有天相，大夫还没过府呢！这不就好了！真是可喜可贺！”说完，衣袖一挥。转身离去。

门口，苏明远的身躯一晃。他盯着床边那对紧紧相拥的“母子”，一个字也吐不出。

那药味钻入苏明远的鼻子，与记忆深处的味道重合……

眼前仿佛再次浮现素柔病榻前的情景——她脸色惨白，眼眸空洞地望着帐顶，苏明远小心翼翼递上药碗……

“哗啦！”素柔手指无力一碰，深褐色药汁泼洒，在锦被上洇开一片刺目的污渍，如同永不愈合的伤疤。

侍女们惊慌的低呼、素柔因痛苦而微蹙的眉尖……那画面狠狠灼痛苏明远的心肺。

“不……不……”苏明远喉咙里发出低吼，身体踉跄后退半步，撞在了门框上。额角渗出冷汗，眼前郑茗和平章相拥的画面与素柔药碗泼洒的记忆碎片重叠。

他需要一个出口，在痛苦回忆中挣脱的出口。

他脚步虚浮的往院门外走去，故作放浪的大声调笑：“备马，去清韵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