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镇灵官 第51章 蛛丝马迹

江小年在福运赌坊内看似平静地度过了一整天。他如同往常一样，与钱管事对弈，探讨些风水运势，甚至就昌隆商行竞标成功之事，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恭喜”和“预料之中”的场面话，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未显得过于热络，也未流露出异样。

钱管事似乎也接受了昨夜江小年“观星劳累”的说辞，未再深究，只是眼神深处那抹探究之色，始终未曾完全散去。他捻着玉核桃，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听说昨夜城西那边不太平，似乎有宵小之辈惊扰了守夜人。”

江小年执棋的手稳如磐石，面色如常地落下一子，淡淡道：“哦？竟有此事？看来这世道，哪里都不甚安宁。管事还需多加小心。”他将话题轻轻带过，心思却已飞速转动。影门果然警觉，昨夜之事已然上报，只是不知他们掌握了多少线索。

他必须尽快将砖窑工坊的情报送出去，并且提醒白芷，赵家的报复可能随时到来，甚至影门也可能因昨夜之事加强戒备，牵连到她。

然而，白日里众目睽睽，他与白芷之间并无合理且安全的接触借口。直接前往昌隆商行风险太大。他需要等待一个更自然的时机，或者，启用那条更为隐秘的联络渠道。

机会出现在傍晚。钱管事收到一份请柬，乃是赵龙邀他过府一叙，想必是为了商讨如何应对昌隆商行之事。钱管事沉吟片刻，带着两名亲信离开了赌坊。

江小年心知这是机会。他借口要去镇上新开的书铺淘换几本古籍，也离开了赌坊。他知道身后必然有眼线跟随，但他早有准备。

在熙攘的街道上，他利用人群的掩护，迅速闪入一条岔路，又接连穿过几个小巷，动作快如鬼魅，轻易便甩掉了并不算高明的跟踪者。他没有去昌隆商行，而是绕到了商行后街，那里有一家不起眼的杂货铺，是墨家在白石镇布下的暗桩之一。

他快速进入杂货铺，与柜台后那位眼神浑浊的老者对视一眼，手指在柜台上看似无规则地敲击了几下。老者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微微颔首。

江小年随即离开，仿佛只是进来看了看，什么也没买。他回到大街上，故意在书铺流连片刻，选了两本无关紧要的杂书，这才慢悠悠地返回赌坊。

杂货铺内， 老者待江小年离开后，慢吞吞地起身，走到后院。不多时，一名提着菜篮、打扮寻常的妇人从后门走出，混入了往来的人流之中。菜篮的夹层里，多了一枚小小的、内部中空的木雕核桃。

半个时辰后，这枚木雕核桃，连同里面以密写药水记录的、关于砖窑工坊发现蜘蛛机关兽及影门可能加强戒备的警示，便已悄然出现在了白芷的书案上。

白芷屏退左右，独自在书房内解读了情报。当她看到“蜘蛛机关兽”、“利用龙气”等字眼时，饶是她心志坚韧，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影门所图，果然骇人听闻！这已非简单的江湖仇杀，而是足以祸乱天下的阴谋！

同时，江小年关于赵家报复和影门警觉的提醒，也让她心中一凛。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刚刚争取到的官道货运权，首趟运输必将成为赵家重点打击的目标。

她沉吟片刻，铺开地图，目光落在官道的线路上。赵家若要动手，最可能的地点无外乎几处险要之地，尤其是……黑风坳附近。那里地形复杂，便于设伏，也方便事后推给土匪。

不能退缩，这第一趟货，必须走，而且要走得漂亮！这不仅关乎商行信誉，更是一场立威之战。

她唤来心腹管事，低声吩咐：“去准备，三日后，第一批货准时发往省城。护卫力量增加一倍，全部选用信得过的老人。另外……”她指尖在地图上黑风坳的位置重重一点，“多备十辆空车，装上等重的砂石，悬挂我昌隆商行旗帜，提前半日，走小路绕行，途经黑风坳。”

管事一愣：“东家，这是……”

“照做便是。”白芷眼神冷静，“记住，此事需绝对保密，除执行之人外，不得泄露分毫。”

管事虽不明所以，但见白芷神色坚决，立刻领命而去。

白芷走到窗边，望着渐暗的天色。小年送来的情报至关重要，让她得以提前布局。赵家，影门……这盘棋，越来越凶险，但也越来越清晰了。

三日后，昌隆商行首批通往省城的货运车队，在众多或好奇、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浩浩荡荡地驶离了白石镇。

车队规模颇大，装载着满满的货物，护卫人员精神抖擞，刀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几乎在车队离开的同时，赵府便收到了消息。

赵龙冷笑一声：“果然沉不住气。告诉黑风坳那边，按计划行事，务必让她这第一趟货，有去无回！”

赵虎和赵东、赵西脸上都露出了残忍而兴奋的笑容。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主力车队出发前半日，一支规模小得多、装载着“砂石”的车队，已然悄无声息地沿着一条更为隐秘难行的小路，向着黑风坳方向迂回而去。

江小年站在福运赌坊的阁楼上，远远望着那支声势浩大的车队消失在镇口，眉头微蹙。他相信白芷必有准备，但心中仍不免牵挂。他能做的，已然做了，剩下的，就看白芷的运筹，以及……天意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城西的方向。

砖窑工坊的秘密亟待深挖，而那个神秘的“听雨楼”，依旧隐藏在迷雾之后。

必须加快步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