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镇灵官 第43章 暗码

赵东、赵西在昌隆商行碰壁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飞遍了白石镇某些特定的圈子。福运赌坊内，钱管事捻着玉核桃，听着手下汇报，脸上看不出喜怒。

“看来这位白老板，是铁了心要碰一碰赵家了。”他语气平淡，目光转向一旁的江小年，“韩先生，你与她有过接触，觉得她底气何来？”

江小年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是一片相士的淡然：“此女眉藏锐气，非甘于人下者。其底气，或来自其本身心志，或来自……未知的倚仗。强行压制，恐适得其反。”

“未知的倚仗……”钱管事沉吟着，这话说到了他心坎上。一个查不清底细的女人，总让人有些不放心。“那依先生之见？”

“或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江小年缓声道，“明面上，我们依旧表达合作诚意，甚至可以在赵家施压时，稍作回护姿态，以示与她同在一条船。暗地里，需尽快查明她的真正底牌。或许……可以从她身边的人，或者商行往来的货物入手。”他给出了一个符合他“身份”且看似为钱管事着想的建议。

钱管事微微颔首：“先生思虑周全。那与昌隆商行接触之事，还有劳先生继续费心。合作条件，可以再放宽些，务必让她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在下尽力而为。”江小年拱手，目的达到。他需要一个更合理的理由，将关键信息传递给白芷。

昌隆商行内，白芷看着手中一份刚刚收到的、关于货运路线被不明势力骚扰的报告，眼神冰冷。赵家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还要下作。她并不意外，只是更加确认了复仇之路的艰难。

她需要破局。独自一人在这虎狼环伺之地，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那个韩先生……他上次离去时，似乎有意无意地将一枚看似普通的算筹，遗落在了茶几的缝隙里。

起初她并未在意，只当是对方疏忽。但今日清理时，鬼使神差地，她拿起那枚算筹仔细端详。算筹是常见的竹制，但入手分量似乎略有不同，而且……上面似乎刻着极浅的、非自然的纹路。

白芷心中一动。她走到书案前，取出一张薄纸覆盖在算筹上，用炭笔轻轻涂抹。很快，纸张上显现出几道清晰的刻痕——那并非随意刻画，而是一种她非常熟悉的、极为古老的计数符号的变体。

这是……墨家门人有时会使用的简易密码？这韩先生，怎么会懂这个？难道他与墨家有关？是敌是友？

这个发现让她更加警惕，却也隐隐看到了一丝可能。如果对方真的与墨家有关，或许……可以尝试用这种方式进行有限的、隐蔽的沟通。

她沉思片刻，没有立刻回应。她需要确认，这究竟是对方的试探，还是一个真正的机会。她将那枚算筹小心收好，决定在下次韩先生来访时，进行更细致的观察。

数日后，江小年再次以商讨合作细节的名义来到昌隆商行。这次，他带来了一份关于附近水路货运风险的分析建议，言辞恳切，似乎全然在为商行考虑。

交谈间隙，白芷状似无意地提起：“前日清理客厅，拾得一物，似是先生遗落。”她取出那枚算筹，放在桌上，目光平静地看着江小年。

江小年目光扫过算筹，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微笑道：“多谢东家拾还。此乃在下平日推演所用小物，不慎遗落，让东家见笑了。”他伸手欲取回。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算筹时，白芷忽然用指尖在算筹的某个特定刻痕上，极快地、若有若无地敲击了三下。这是一个非常基础的墨家联络暗号，意为“身份？”。

江小年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瞬。他抬起眼，看向白芷，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但迅速被掩饰过去。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就着取回算筹的动作，手指看似无意地在算筹另一端某个位置摩挲了一下，随即自然地收回。

白芷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懂了！他不仅看懂了她的试探，还给出了回应！他摩挲的那个位置，对应的正是一个表示“确认，但需谨慎”的简易符号！

两人目光再次交汇，这一次，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超越表面身份的、更深层的东西。没有言语，没有激动，只有一种在危机环境中骤然发现潜在盟友的审慎与确认。

他可能真的与墨家有关。他或许不是敌人。

这个认知，让白芷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线。虽然依旧无法完全信任，但至少，多了一个可以有限度借助的力量。至于他究竟是谁，为何潜伏在影门，与墨家是何关系，都可以容后再探。

“货运之事，还需从长计议。”白芷端起茶杯，语气恢复了商人的冷静，“有劳韩先生费心分析，容我仔细斟酌后再做决定。”

“理应如此。”江小年起身，知道这次接触已经达到了预期效果。种子已经播下，信任需要一步步建立。至少，他确认了白芷拥有解读墨家基础暗号的能力，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

离开昌隆商行，江小年走在街上，秋风吹拂着他的面庞。与白芷的这次无声交流，让他更加确信，她这些年的经历绝不简单。她不仅活下来了，还掌握了足够自保甚至反击的技能。

而商行内，白芷看着江小年离去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动着。韩先生……墨家暗号……他到底是谁？与七年前那个沉默瘦弱的邻家少年，可有关联？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更迫切的现实问题压下。无论他是谁，眼下最重要的是应对赵家的步步紧逼，以及……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资源，包括这个神秘的韩先生。

她重新摊开地图，目光锐利。

复仇的路上，似乎不再只有她一个人了。尽管，对方也戴着厚厚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