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镇灵官 第124章 破碎的记忆

白薇那一声带着童真与无尽恐惧的“哥哥”和“阿姐”，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神殿中，让江小年瞬间僵立在原地，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哥哥……阿姐……

她记得！她竟然记得！虽然混乱，虽然破碎，但那深埋在血色记忆深处的称呼，在此刻，在这古老而诡异的神殿祭坛下，被她无意识地呼喊了出来！

白薇蜷缩着，小小的身子因为恐惧和伤痛而瑟瑟发抖，泪水混合着脸上的灰尘和血污，冲出一道道沟壑。她看着江小年，眼神不再是杀手的冰冷，也不是面对白芷时的茫然挣扎，而是纯粹的、不设防的惊恐，仿佛一个迷路多年、终于看到一丝熟悉光影却又害怕那是幻觉的孩子。

“小薇……”江小年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放缓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再次惊吓到她，“别怕，是我，小年哥……你还记得吗？野栗子林，青石板上的歪脖子雀儿……”

他试图用儿时共同的记忆去唤醒她更多意识。

白薇听到“野栗子林”、“歪脖子雀儿”，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她用力抱住自己的头，发出痛苦的呜咽：“头……头好痛……好多血……火……好大的火……阿爹……阿娘……”

破碎的画面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席卷而来，她语无伦次，显然七年前那个血腥夜晚的记忆正在凶猛地冲击着被影门强行封锁的心防。

“小年，怎么回事？她……”随后跟上的李存辉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粗犷的脸上写满了错愕。他印象中的“影子”是冰冷无情的杀人利器，与眼前这个脆弱无助的女孩判若两人。

江小年对李存辉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保持安静，不要刺激白薇。他继续缓慢靠近，在离白薇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蹲下身，目光平视着她，声音温和而坚定：“小薇，看着我，没事了，火已经灭了，坏人也跑了……你阿姐，白芷，她就在附近，她一直在找你，我们都在找你……”

“阿姐……白芷……”白薇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的恐惧似乎被一丝微弱的希冀所取代，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江小年，“真……真的吗？阿姐……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她很好，她马上就来了。”江小年肯定地点头，心中却是一酸。白芷这些年承受的苦楚，丝毫不比白薇少。

就在这时，神殿另一侧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白芷焦急的呼喊：“小年！李大哥！你们在哪里？找到小薇了吗？”

听到白芷的声音，白薇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就要往祭坛后面缩，眼神再次被恐惧占据。

“别怕，是你阿姐，她来了。”江小年轻声安抚，同时回头高声道，“白芷姐，我们在这里！祭坛这边！小薇她……她好像想起一些事情了！”

脚步声迅速靠近，白芷、墨桓和苍玄的身影出现在残破的廊柱后。当白芷看到蜷缩在祭坛下、满脸泪痕、眼神惊惶无助的白薇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呆立当场，手中的双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小……小薇……”白芷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心疼，她一步步，如同走在云端，小心翼翼地靠近，“是我……是阿姐啊……你看看我……”

白薇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容貌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眼神中充满了她无法理解的巨大悲伤与爱怜的女子，那股血脉相连的悸动再次汹涌而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脑海中那些破碎的、关于阿姐带着她玩耍、保护她、在雷雨夜抱着她入睡的温暖画面，与现实中这张悲喜交加的脸庞缓缓重叠……

“阿……阿姐？”她试探着，怯生生地唤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

这一声“阿姐”，彻底击溃了白芷所有的坚强。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扑上前，不顾一切地将失散七年、受尽磨难的妹妹紧紧拥入怀中，放声痛哭：“是我！是我！小薇！我的妹妹！阿姐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白薇起初身体还有些僵硬，但在白芷温暖而用力的拥抱和那无法作伪的悲痛哭声中，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迟疑地、慢慢地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轻轻回抱住了白芷，将脸埋在她的肩头，压抑了七年的委屈、恐惧和迷茫，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了无声的泪水，浸湿了白芷的衣衫。

看着相拥而泣的姐妹二人，江小年、李存辉和墨桓都沉默地站在一旁，心中感慨万千。苍玄也安静地伏在江小年脚边，尾巴轻轻摆动。

这温馨而悲伤的重逢场面并未持续太久。白薇肩胛处的箭伤因情绪激动和动作牵扯，再次崩裂，鲜血渗出，让她痛哼出声，脸色也更加苍白。

“她的伤需要立刻处理！”江小年提醒道。

白芷这才惊醒，连忙松开妹妹，手忙脚乱地检查她的伤口，看到那狰狞的箭伤和周围乌青的肤色，心疼得直掉眼泪。“别怕，阿姐带了最好的药，这就给你处理。”她一边安抚，一边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医药包中取出药物和干净布条。

趁着白芷为白薇处理伤势的间隙，江小年走到祭坛边，仔细观察那个与白府密钥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他几乎可以肯定，这里就是激活或者连接此地某种机关、甚至是地脉枢纽的关键所在！那个神秘人引白薇来此，其目的恐怕也与此有关。

“小薇，”江小年蹲下身，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你还记得，是谁带你来到这里的吗？那个跟你交手的人？”

正在接受姐姐包扎的白薇闻言，身体瑟缩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她努力回想，断断续续地说道：“一个……一个穿深色衣服的男人……很厉害……他……他好像认识我……说要带我去……去一个地方……我不肯……他就打我……后来……后来跑到这里……他好像……很着急……想碰这个台子……”她指了指黑色的祭坛。

深色衣服的男人……认识白薇……急于触碰祭坛……

江小年心中念头飞转。此人绝非普通影门杀手，他对白薇似乎有所了解，并且目标明确地指向这个祭坛。他会是谁？影门中更高层的人物？还是……与三百年前背叛的苏慕渊一脉有更直接关联的人？

“他往哪个方向跑了？”墨桓追问道。

白薇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躲到这里……后来头很痛……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线索似乎又断了。那个神秘人如同鬼魅，在这错综复杂的神殿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白芷已经为白薇重新包扎好伤口，并喂她服下了特效的解毒丸。白薇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但依旧虚弱，依赖地靠在白芷怀里。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江小年站起身，神色凝重，“那个神秘人很可能还在附近，而且这神殿处处透着古怪，不宜久留。”他看了一眼祭坛，“此地的秘密，等我们准备好再来探寻不迟。”

白芷点了点头，现在没有什么比妹妹的安全更重要。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扶着白薇起身离开时，异变突生！

整个神殿，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轰隆隆——！”

穹顶之上，碎石簌簌落下，巨大的石柱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彻底坍塌！

“怎么回事？！”李存辉大惊，连忙稳住身形。

江小年脸色一变，猛地望向那座黑色祭坛！只见祭坛表面那些密密麻麻的符文，此刻正散发出微弱的、不稳定的光芒，而祭坛中央那个密钥凹槽，更是隐隐有能量溢出的迹象！

是那个神秘人！他一定在神殿某处，以某种方式强行引动了祭坛的力量！他想干什么？摧毁这里，还是……开启什么？

“快走！神殿要塌了！”江小年厉声喝道，与李存辉一左一右，架起虚弱的白薇，白芷和墨桓紧随其后，苍玄咆哮着在前开路，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殿门方向拼命冲去！

身后，是不断崩塌的巨石和越来越强烈的能量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