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镇灵官 第106章 暗影追猎

就在江小年三人暗中尾随那支可疑商队，向着于潜镇方向迂回前行之时，一场针对他的、更为缜密和危险的追猎，已然在暗处悄然展开。

浙西，一处不显山露水的庄园深处，地下的密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少爷”苏胤阴沉似水的脸。他手中把玩着两枚形态古朴、却隐隐散发着奇异波动的密钥——一枚是从墨家居计蒙手中得来的墨家密钥，另一枚则是影门自身世代守护的那一把。

两钥在手，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遥远地脉隐隐共鸣的力量，苏胤眼中却无半分喜色，只有冰冷的焦躁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只差最后一步，只差白府那把密钥，他就能完成历代影门之主未能完成的伟业，引导龙气，重定乾坤！可这最后一步，却卡在了那个叫江小年的小子身上！

“废物！一群废物！”苏胤猛地将密钥拍在铺着地图的桌案上，声音在密室内回荡，“听雨楼被毁，计蒙身份暴露，如今连江小年的具体行踪都摸不清楚！我要你们何用！”

下方垂手肃立的几人噤若寒蝉，为首的正是面色苍白的史判官。听雨楼之败，让他元气大伤，在少爷面前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少爷息怒，”一个清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阴影角落传来，“江小年身负白府密钥，又与地脉之力有所牵连，寻常追踪之法，极易被他感知规避。”

随着话音，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缓缓走出阴影。依旧是那身紧束的黑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冰冷空洞，却又在深处隐藏着剧烈挣扎的眸子——“影子”。

看到她，苏胤眼中的暴怒稍稍收敛，但语气依旧冰冷：“‘影子’，你有何高见？”

“他既南下，目标必是天目山。”“影子”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与其被动追踪，不如主动设网。他需要信息，需要落脚点，更需要……与同伴汇合。”

苏胤眉头一挑：“你是说……”

“于潜镇。”“影子”吐出三个字，“天目山北麓门户，四省通衢，鱼龙混杂。他若要探查消息，等待援兵，此地是必经之处，也是最佳选择。”

史判官忍不住插话：“可于潜镇范围不小，我们如何确定他的具体位置？而且此子狡诈异常，易容潜行是家常便饭。”

“影子”的目光转向桌案上的地图，纤细的手指精准地点在于潜镇的位置：“他不熟悉此地，初来乍到，必先寻找可靠的落脚点和信息来源。客栈、车马行、货栈，尤其是……能打探到山中秘闻的地方。”她的手指在于潜镇西南角划了一个圈，“这一带，三教九流汇聚，消息最为灵通。他一定会去。”

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辨认……他或许能改变容貌，但有些东西，变不了。”她抬起眼，那双冰冷的眸子似乎穿透虚空，看到了某个身影，“他身上的密钥气息，他运转内力时那独特的地脉共鸣……还有，他身边总会跟着墨家的人，那股墨家机关术特有的、微不可查的金属与木材混合的气味。”

苏胤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随即又被疑虑取代：“你确定你能准确辨认？别忘了，上次在省城……”

“上次是意外。”“影子”猛地打断他，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极其细微的、仿佛被触及逆鳞般的波动，但瞬间又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这次，不会了。请少爷下令，由于潜镇分舵全力配合，封锁所有进入镇西南区域的要道，严查所有可疑之人。我亲自带一队‘幽魅’，潜入该区域，进行暗查。”

苏胤盯着“影子”看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对密钥的渴望压倒了一切。“好！就依你之计！”他猛地站起身，“史判官，你伤势未愈，坐镇此地，协调各方，务必保证‘影子’行动无阻！‘影子’，本君将于潜镇内外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全部交给你调配！记住，我要的是密钥，还有江小年的人头！”

“另外，将这枚密钥派可靠之人送到终南山，先唤醒龙尾。”苏胤将那枚计蒙从墨家盗来密钥递给史判官，嘴角浮起一丝狡诈的微笑，“他们现在的注意力肯定都在天目山，殊不知终南山又要出事了！”

“是。”史判官躬身领命。

“影子”只是微微颔首，黑巾下的面容看不出表情，转身便重新融入阴影之中。

数个时辰后，在于潜镇一间看似普通的当铺后堂，真正的影门浙西分舵核心力量被迅速调动起来。一道道命令通过隐秘的渠道传递出去，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在于潜镇，尤其是镇西南那片龙蛇混杂的区域，悄然撒下。

码头、客栈、茶楼、赌坊，甚至是一些乞丐聚集的破庙，都多了几双看似随意，实则锐利如鹰的眼睛。所有新近入镇、形迹可疑的外地人，尤其是两三人结伴、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都成了重点关照对象。

而“影子”，则如同她的代号一样，带着六名同样擅长隐匿与刺杀、被称为“幽魅”的精英手下，如同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镇西南区域的街巷之中。他们不与人接触，不留下痕迹，只是凭借超乎常人的感官和对特定“气味”、“气息”的敏锐，在阴影中穿梭、聆听、感知。

与此同时，江小年、墨桓、墨桐三人，在经过两天谨慎的尾随与反追踪后，终于确认那支带有影门标记的商队进入了于潜镇，并驶入了镇东一家名为“隆昌货栈”的大型院落。

“看来这里果然是影门的一个重要据点。”江小年藏身于货栈对面的一条窄巷阴影里，低声道。

“公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直接进去查探？”墨桐跃跃欲试。

江小年摇头：“不可打草惊蛇。我们先找地方落脚，摸清镇内情况再说。去镇西南，那里三教九流汇聚，消息最灵通。”

他做出了与“影子”预判完全一致的选择。

三人在镇西南区域找到一家门面不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悦来客栈”，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安顿下来后，江小年让墨桓留守客栈，注意观察动静，自己则带着更擅长与人打交道的墨桐，走出了客栈，融入了熙攘的街市。

他们先是进了一家客人众多的茶馆，看似随意地听着茶客们的闲聊，偶尔抛出几个关于天目山风物、传说的问题。接着又去了一家车马行，假意询问雇车进山的事宜，旁敲侧击地打听山路情况和近期有无异常。

江小年的易容术颇为精妙，加上刻意收敛了气息，言行举止也模仿着游学士子的做派，一时间并未引起普通眼线的注意。

然而，就在他们从车马行出来，转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准备返回客栈时，江小年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一种极其微弱、但却带着刺骨阴寒的被窥视感，如同冰冷的蛛丝，轻轻拂过他的后颈。

他没有立刻回头，也没有做出任何警惕的动作，只是自然地继续前行，同时将望气术运转到极致，感知着周围的地脉之气和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

在街角一个卖竹编器具的摊位阴影里，一双冰冷的眸子正透过人群的缝隙，牢牢锁定着江小年逐渐远去的背影。

“影子”轻轻吸了吸鼻子，黑巾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找到你了。”

她无声地低语，身影如同融化一般，消失在阴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