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手串：从天龙开始的奇遇 第7章 月下交心

宁采臣蜷缩在冰冷的佛像脚下，手中紧紧攥着那道辟邪符，符纸传来微弱却坚定的暖意，是他在这片阴森中唯一的依靠。殿外风声呜咽，夹杂着远处山林枝叶摩擦的诡异声响，让他心惊肉跳，不敢阖眼。

就在这死寂与不安交织的压抑氛围中，一缕若有若无的琴音，忽然随风飘来。

初时极细微，如泣如诉，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渐渐地，琴音清晰起来，婉转凄清，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孤寂，像是在诉说无尽的哀愁与身不由己的苦楚。这琴声并不刺耳，反而有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抵人心深处，连空气中弥漫的阴邪之气，似乎都被这悲音冲淡了几分。

大殿阴影中，闭目凝神的燕赤霞猛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手已按上剑柄，低喝道：“妖邪惑心！待我去斩了这抚琴的孽障！”他性情刚烈，认定这必然是树妖驱策女鬼前来诱人。

“燕兄且慢。”一旁的凌辰却抬手阻止，他侧耳倾听，眉头微蹙，“此琴音……哀而不怨，悲而不戾，其心绪之纯粹，不似寻常害人厉鬼所有。倒像是个……心有千千结，身陷囹圄的苦命人。”

燕赤霞一怔，仔细分辨，果然察觉那琴音中虽蕴含阴气，但核心却是一股化不开的悲切，并无刻意魅惑之意。他冷哼一声：“即便如此，人鬼殊途，终究是邪祟！岂可因一时心软而误大事？”

凌辰目光深邃，望向琴音传来的方向——那是寺后一片荒废的园林，隐约可见一池死水，中有孤亭。“正因如此，更需一探。若其真为被迫害之魂，或可知晓树妖底细，乃至寻得破局关键。贸然斩杀，恐打草惊蛇，亦断了一条线索。” 他顿了顿，“我独自前去查探，燕兄在此护住那书生，以防调虎离山。”

燕赤霞沉吟片刻，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道友小心，若有变故，长啸为号。”

凌辰微微颔首，身形一晃，如一抹淡青色的轻烟，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朝着琴音来源处掠去。他并未完全收敛气息，却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仿佛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

越靠近那片园林，阴气越重，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息和淡淡的……檀香？琴音愈发清晰，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凝结的泪珠，敲打在人心上。

穿过一片枯死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池幽暗的湖水泛着粼粼波光，湖心一座破旧的六角小亭孤立。亭中，一抹素白的身影背对着他，正对着一池残荷，低头抚琴。

月光惨淡，勾勒出那身影纤细柔弱的轮廓。长发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住，一袭白衣胜雪，在夜风中轻轻飘动，不似凡尘俗物。琴声正是从她指尖流淌而出，哀婉欲绝。

凌辰脚步极轻，踏上连接小亭的九曲木桥。桥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琴音戛然而止。那白衣身影微微一颤，却并未回头，只是发出一声幽然的叹息，声音空灵而带着一丝颤意：“又是一位……误入此地的伤心人么？此地非是善所，公子……速速离去吧。” 她的声音与琴音一般，带着化不开的哀愁。

凌辰在亭外驻足，平静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亭中：“琴为心音，姑娘的琴声，悲凉彻骨，可是心中有难以排解之苦？”

白衣身影缓缓转过身来。月光下，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庞。眉如远黛，目若秋水，只是那双眸中盛满了惊惶、悲伤与一丝难以置信。她看着亭外卓然而立、神色平静的青衫男子，朱唇微启：“你……你不怕我？”

寻常男子见到她，要么惊为天人，痴迷忘形，要么便是吓得魂飞魄散，何曾有人如此镇定，甚至……品评她的琴音？

凌辰微微一笑，目光清澈，并无半分邪念与恐惧：“怕？为何要怕？只因姑娘非是生人？”

此言一出，聂小倩（凌辰心中已确定其身份）浑身剧震，霍然起身，带倒了身前的瑶琴，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她惊恐地后退一步，周身阴气波动：“你……你究竟是谁？是燕赤霞请来的法师，要来收我吗？” 她眼中瞬间充满了绝望与戒备。

“我非僧非道，亦非为收你而来。”凌辰摇头，语气依旧平和，“我名凌辰，路过此地，偶闻琴音，感其悲切，特来一见。姑娘可是……聂小倩？”

聂小倩如遭雷击，美眸圆睁，死死盯着凌辰：“你……你怎知我名姓？！” 她的秘密，连同她的名字，早已被尘封在这荒寺多年，就连燕赤霞也未必知晓！

“我不但知你名姓，还知你身不由己，受那树妖钳制，为其引诱生人，非你本愿。”凌辰缓缓道，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你琴音中的不甘与痛苦，做不得假。”

聂小倩怔怔地看着他，眼前的男子仿佛能洞悉她的一切。多年来积压的委屈、恐惧、不甘瞬间涌上心头，化作两行清泪，无声滑落苍白的面颊。她哽咽道：“既然知道……为何不怕？为何不……不收了我？”

“世间万物，存在即有因。鬼魅之属，亦有善恶之分，情非得已之苦。”凌辰轻叹一声，“我怕的，是肆意害人的邪祟，而非心有苦衷的可怜魂。姑娘若愿信我，或许……我能助你摆脱那树妖掌控，重入轮回。”

聂小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中泪水更盛。第一次，有人不对她喊打喊杀，反而说要帮她？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让她如同在无尽寒夜中看到了一缕微光，虽微弱，却让她死寂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你……你说的是真的？”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希望。

“信与不信，在你。”凌辰目光坦然，“但今夜之后，你需早作决断。树妖不会容忍任何变数。”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骤然刮过湖面，吹得亭角风铃叮当作响，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腥气。聂小倩脸色骤变，急道：“姥姥醒了！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凌辰感应到一股强大而邪恶的意念正从寺院深处扫来，知道不宜久留。他深深看了聂小倩一眼，留下一句：“好自为之，我会再来寻你。” 说罢，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聂小倩呆立亭中，望着凌辰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方才那短暂的交谈，如同梦幻。她弯腰拾起瑶琴，轻轻抚摸，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复杂光芒。

而远处的凌辰，已悄然返回大殿附近，对迎上来的燕赤霞微微摇头，低声道：“确是那女鬼聂小倩，然其心向善，或有可用之处。树妖已醒，今夜暂且按兵不动。”

燕赤霞虽仍有疑虑，但见凌辰神色笃定，便也按下性子。两人重新隐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