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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悬录 第四章 《沼鬼婆》

作者:南道异人 分类:恐怖 更新时间:2025-12-05 13:08:28

第四章 《沼鬼婆》

上回说到,大家开始吃喝,吃着吃着,向导向宇平突然说道:“现在闲着也是没事,我来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吧。这是我姥爷讲给我听的,是关于沼泽魔女的故事。”

我们一听都是大喜,我心中暗道:别看向宇平长得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小眼蒜头鼻阔嘴,身高估计一米七不到,却是内心很细的一个人。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向宇平开始讲述《沼鬼婆》的故事:

向宇平的声音在潮湿的黑暗中沉了下去,带着一种被沼泽水浸泡过的黏稠感:

“那年大雪封山,比今年只早不晚,粮食快断了。七个采参人,都是村里胆最大、力气最壮的汉子,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钻进老黑沼泽深处碰运气。老黑沼泽,你们都知道的,邪性。

夏天瘴气重,蚊虫能吃人;冬天按理说该冻得结实些,可那年的雪落在沼泽上,却化得特别快,冰层薄得像纸,底下黑黢黢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一股子烂泥混着死鱼的腥气,闻着就让人心慌。”

他顿了顿,帐篷里只有我们几个人咀嚼巧克力的细微声响和外面风吹过枯草的呜咽,仿佛在应和着他的讲述。

“领头的是张老大,脖子上常年挂着一块祖传的金牌,据说是早年从山神爷庙里请出来的护身符,油光锃亮,大伙儿都信它。他们踩着嘎吱作响的薄冰,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异常艰难。

奇怪的是,平日里总有些野兔、水鸟的动静,那天整个沼泽死寂一片,连只乌鸦都看不见。只有风刮过枯死的芦苇丛,发出‘嘶啦嘶啦’的怪响,像是什么东西在磨牙。”

“走了大半天,别说人参,连根像样的草都没找到。太阳惨白地挂在天上,没一点暖和气儿。

就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李二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前面一片看似稍微干燥点的洼地。洼地中央,竟然蜷着一个人影!”

向宇平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怕惊扰了故事里的存在。

“是个老太婆。头发像枯草一样灰白,乱糟糟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裹着件分不清颜色的破袄子,沾满了黑泥,几乎和周围的泥沼融为一体。

她就那么缩着,一动不动,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他们起初以为是冻僵的逃荒人,赶紧围了上去。张老大胆子最大,蹲下身,轻轻拍了拍老太婆的肩膀,‘老人家?老人家?醒醒?’”

“那老太婆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了头。看清她脸的瞬间,几个汉子倒吸一口冷气!那张脸皱得像揉烂的树皮,布满深褐色的斑块,嘴唇干裂发紫。最瘆人的是她的眼睛——浑浊得像泥潭里的死水,眼白泛着不正常的黄,瞳孔却黑得深不见底,直勾勾地盯着张老大脖子上的那块金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仿佛被浓痰堵住的声音。”

“她怀里抱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包袱,而是一团湿漉漉、纠缠在一起的水草和烂树根,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饿…饿啊…’老太婆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干枯如鹰爪般的手猛地抬起,不是伸向张老大递过去的干粮,而是径直抓向他胸前那块金牌!动作快得不像个垂死的老妪!”

“张老大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一步躲开。‘老人家,这不能吃!’他赶紧掰了块硬邦邦的杂粮饼递过去。

老太婆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饼,又缓缓转动,扫过他们每个人,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发紫的嘴唇,舌头也是那种不正常的暗紫色。她没接饼,只是重复着:‘饿…饿啊…’声音在空旷死寂的沼泽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们心里直发毛,这老太婆太邪门了,不像活人。王老三胆子小,扯了扯张老大的袖子,声音都打颤:‘张哥…咱…咱走吧?这地方不对劲…’ 张老大心里也打鼓,但看着老太婆那副可怜样,又有些不忍,把饼放在她脚边一块稍微干净的石头上,‘饼放这儿了,您老保重。’说完,招呼其他人赶紧离开。”

“他们转身没走出十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声,像是野兽在啃噬骨头。

回头一看,只见那老太婆正趴在地上,用仅剩的几颗黑黄牙齿,疯狂地啃咬着那块冰冷的石头!坚硬的石屑在她嘴里崩开,她却浑然不觉,嘴角甚至渗出了暗红色的血沫,混合着石粉,顺着下巴滴落在泥地里。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在死寂的沼泽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鬼!是鬼啊!’王老三吓得魂飞魄散,惨叫一声,拔腿就跑。这一跑,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

那啃石头的老太婆猛地停下动作,脖子以一个人类不可能达到的角度,硬生生拧转了一百八十度,直勾勾地盯着逃跑的王老三。浑浊的眼里,那点微弱的、属于‘人’的光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带着无尽饥渴的恶意。”

“她四肢着地,像一只巨大的、畸形的蜘蛛,以一种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唰’地一下朝着王老三扑了过去!那根本不是人能跑出的速度,更像是泥沼本身在涌动、在延伸!”

“王老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就被那黑影扑倒在地,瞬间消失在枯黄的芦苇丛里。

紧接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湿漉漉的撕扯声和吮吸声传来,还夹杂着骨头被嚼碎的‘嘎嘣’声。那声音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就彻底消失了。

芦苇丛剧烈晃动了几下,恢复平静。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沼泽的腐臭,被冷风猛地灌进剩下六个人的鼻腔里。”

“剩下的六个人,包括最胆大的张老大,全都吓傻了,腿肚子转筋,动弹不得。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个枯瘦的老太婆,慢悠悠地从芦苇丛里爬了出来。她的嘴角、下巴、甚至那件破烂的袄子前襟,都沾满了新鲜温热的血迹和碎肉。更可怕的是,她原本干瘪枯槁的身体,似乎…似乎稍微‘饱满’了一点点,皮肤下的青黑色血管诡异地蠕动着。她满足地咂了咂嘴,伸出长长的、同样沾满血的暗紫色舌头,舔舐着唇边的血迹,浑浊的眼睛再次盯住了离她最近的赵四,喉咙里又发出那令人胆寒的声音:‘饿…饿啊…’”

“跑!快跑!”张老大终于从惊骇中回过神,嘶声力竭地大吼。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六个人没命地朝着来路狂奔。

身后,传来那老太婆不紧不慢的、湿哒哒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他们。每一次脚步声响起,都像是踩在他们快要炸裂的心脏上。

他们慌不择路,脚下的薄冰不断发出危险的碎裂声,冰冷的泥水溅到身上,刺骨的寒意直透骨髓。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肺像要炸开,喉咙里全是血腥味,身后的脚步声才似乎消失了。他们瘫倒在一片相对干燥的土坡上,惊魂未定地回头张望,除了死寂的沼泽和摇曳的枯草,什么都没有。‘甩…甩掉了?’钱五喘着粗气问。没人敢肯定。张老大摸了摸脖子上的金牌,入手一片冰凉,甚至…甚至感觉那金牌在微微颤动?他以为是自己的手在抖,没太在意。‘王老三…他…’赵四想起刚才那恐怖的景象,忍不住干呕起来。”

“天,彻底黑透了。沼泽的夜晚,比想象中更可怕。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风声中夹杂着各种细微的、难以名状的声响:像是叹息,像是呜咽,又像是窃窃私语。

他们不敢生火,生怕火光会引来那恐怖的东西。六个人背靠着背,挤在一起,手里紧紧攥着采参的短镐和柴刀,眼睛瞪得溜圆,警惕地扫视着无边的黑暗。寒冷、饥饿、恐惧,像三条毒蛇,啃噬着他们的意志。”

“就在这极度的死寂中,一阵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贴着地面传了过来。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像是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枯草和泥泞中爬行!‘来了!’不知谁低吼了一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们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黑暗中,两点浑浊的、如同泥沼死水般的黄光幽幽亮起。是那老太婆的眼睛!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点同样的黄光,在土坡四周的黑暗中次第亮起!如同夏夜的鬼火,却又带着实质性的、冰冷贪婪的恶意!‘沙沙’声变成了潮水般的涌动声,无数个干枯瘦小、沾满泥泞的身影,从芦苇丛里、泥沼中、甚至地底下,缓缓地、僵硬地爬了出来。

她们都有着同样枯草般的白发,同样破烂的袄子,同样浑浊如泥水的眼睛,以及同样咧开的、带着无尽饥渴的嘴!她们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无声地包围了整个土坡,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坡上六个活人,无数个喉咙里同时发出低沉而渴望的嘶鸣:‘饿…饿啊…’”

“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六个人。这根本不是什么孤魂野鬼,这沼泽本身,就是她!或者说,她,就是这沼泽孕育出的怪物!杀了一个,会引来更多!

张老大脖子上的金牌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急促而尖锐的嗡鸣,像是在疯狂报警!那嗡鸣声似乎刺痛了包围圈最前排的几个‘沼鬼婆’,她们的动作微微一滞,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畏惧,但旋即被更强烈的饥渴淹没,又向前逼近了一步。”

“‘金…金牌!张哥!金牌有用!’李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嘶喊着。张老大也发现了金牌对前排鬼婆的微弱震慑。他猛地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金牌,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都别过来!’金牌在黑暗中散发出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光晕,那嗡鸣声更响了。

前排的鬼婆们果然停下了脚步,身体不安地扭动着,发出焦躁的‘嗬嗬’声,似乎那光晕和声音让她们很不舒服。但后面的鬼婆依旧在向前涌动,推挤着前排。”

“‘围成一圈!快!把有铁的家伙事都亮出来!’张老大急中生智,指挥着。他们迅速背靠背围成一个小圈,将采参的短镐、柴刀、甚至腰间挂着的铜水壶都拿在手里,刀刃和铜壶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弱的寒光。

钱五惊恐地发现,他腰间那个祖传的、用来装火绒的厚实黄铜小圆盒,此刻也在嗡嗡作响,盒子上镶嵌的铜环剧烈地跳动,发出细密的‘叮叮’声,与张老大手中的金牌嗡鸣隐隐呼应。这铜环的震动似乎对鬼婆也有点影响,让她们更加烦躁。”

“包围圈暂时僵持住了。成百上千的‘沼鬼婆’围在土坡下,如同黑色的潮水,无数双浑浊的眼睛贪婪地注视着圈中的猎物,喉咙里滚动着令人窒息的‘饿’声。

张老大他们高举着金牌和铜器,手臂酸痛,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精神高度紧张,濒临崩溃。每一次金牌或铜环的嗡鸣减弱,前排的鬼婆就试探着向前蠕动一点。黑暗、寒冷、无边的恐惧,还有那挥之不去的血腥腐臭,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图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半辈子。天边终于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当第一缕灰白的光艰难地刺破黑暗,照在土坡上时,那些密密麻麻包围着他们的‘沼鬼婆’,如同被阳光灼伤的影子,身体开始扭曲、融化,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水浇在烧红的烙铁上。她们无声地嘶吼着,脸扭曲变形,身体化成一滩滩又黏又臭的黑泥,飞快地渗进脚下的沼泽,眨眼就没了影。最后消失的,是她们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头全是满满的怨恨和饿得发慌的光。”

土坡下头,只剩下一大片被踩得乱七八糟的烂泥地和枯草,还有空气里那股浓得让人想吐的腥臭味,证明昨晚那场噩梦一样的围困是真的。六个人像虚脱了一样瘫在地上,刚捡回条命的欢喜还没冒出来,就被更深的恐惧掐住了脖子——她们只是暂时退了,还在沼泽里藏着呢!天一黑,她们一准再来!更吓人的是,张老大惊恐地发现,自己手里那块祖传的金牌上,竟然多了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裂口!钱五腰上挂的铜环,也变得灰扑扑的,像是里头的某种力量快用光了,昨晚的震慑效果看来会越来越弱了。这保命的宝贝,挡不了她们几回了!”

“得想法子!干等着就是等死!”张老大咬着牙站起来,嗓子都哑了,但话说得斩钉截铁,“那鬼东西怕光,也怕咱们手里的铁器铜器,可金牌铜环撑不了多久了!得找到她的根!把她彻底弄死!”

“根?啥根?”赵四一脸懵,吓得还没缓过劲儿。

“王老三被拖进芦苇荡那地方!”李二眼睛一亮,“她是第一个从那儿爬出来的!那儿肯定有鬼!”

“对!就去那儿!”张老大攥紧拳头,瞅了一眼金牌上的裂口,眼神狠了狠。趁着天还大亮,他们强压着恐惧和疲惫,凭着记忆,小心地往回走,找王老三被害的那片洼地。

洼地中间,那块被老太婆啃过的石头还在,上头全是吓人的牙印和早就干掉发黑的血迹。周围的芦苇东倒西歪一大片,泥地被翻得乱七八糟,中间陷下去一个深深的泥坑。坑边上,散落着王老三破烂的衣裳碎片和一些认不出的碎骨头。

最让人心头发毛的,是泥坑最底下。那儿根本不是实土,而是一个咕嘟咕嘟往上冒黑泥泡的洞口,洞口不大,只能钻进去一个人,深不见底,散出的臭味比沼泽其他地方浓十倍都不止。洞口边上的泥又湿又滑,像活的一样微微蠕动,洞里头,隐隐约约传来一种闷闷的、像巨大心脏在跳的“咚…咚…”声。

“就是这儿!”张老大脸绷得紧紧的,“这洞,就是那鬼婆子的老窝!也是这沼泽的毒根子!”

“咋整?烧?”钱五声音发抖地问。

“烧?这烂泥坑湿透了,能点着吗?”赵四直摇头。

张老大盯着那不停翻黑泥泡的洞口,眼里闪过一丝狠劲儿:“点不着?那就让它更湿!埋!用最沉的大石头和泥巴,把这洞彻底堵死!把她封在里头!”

这主意大家伙儿都同意。比起冒险钻那黑咕隆咚的恐怖洞穴,填埋显得安全多了。求生的劲儿压过了害怕,他们开始发疯似的找石头、挖干点的土。

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能找到的最大、最沉的石头,一块块滚进那冒黑泥泡的洞口。石头砸进泥潭,溅起恶臭的黑水。接着就是土,一捧捧、一筐筐地往里填。刚开始,洞口翻涌的黑泥好像被激怒了,涌得更快,甚至有几只干枯的手爪猛地从洞里伸出来,拼命乱抓,但很快就被沉甸甸的石头和泥土压了下去。那闷闷的“咚咚”声变得又急又怒,像地底下有啥东西在发狂地撞。

“快!再快点!压住她!”张老大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嘶吼着。他们像疯了一样,顾不上满身泥,顾不上累,拼命地挖、搬、填。汗水和泥水混在一起,从脸上往下淌。折腾了整整一个白天,他们几乎搬光了附近所有能动的石头,挖秃了一片小土坡,总算把那个冒黑泥的洞口彻底埋住、压结实了,堆起一个光秃秃的大坟包。泥土底下,那闷响好像没了。

“成了!封住了!”钱五累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上露出一丝惨兮兮的希望。

可这希望,就亮了一下。

黑夜,准时来了。

当黑暗再次吞没沼泽,当那让人心头发毛的死寂重新降临,被填埋的大坟包,突然剧烈地蠕动起来!压在上头的沉重石头和厚实的泥巴,像烧开的水一样翻腾!泥巴缝里,一股股又黏又臭的黑泥像喷泉似的往外喷!紧接着,一只只、十只、百只……数不清的枯瘦、沾满烂泥、指甲尖利的手,从坟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缝里发疯似的伸出来!它们扭动着、抓挠着,想把这层盖子撕开!

“轰隆!”

一声闷响,整个大坟包炸开了!烂泥碎石乱飞,成百上千个影子挣扎着从泥里爬起来!她们浑身糊满黑泥,枯草一样的白发紧贴着头皮,浑浊的眼睛里烧着比昨晚更凶、更饿的光!那数量,比昨晚围着土坡的,多了一倍都不止!低沉又贪婪的嘶嘶声汇成一片让人绝望的声浪:

“饿…饿啊…饿啊…饿啊!!!”

张老大手里的金牌疯狂地震,嗡嗡声又尖又刺耳,那道细裂缝一下子变大,差点把金牌整个劈开!钱五腰间的铜环发出快碎掉的哀鸣!震慑和封印的效果彻底完蛋了!他们以为的“消灭”,只是惹毛了沼泽本身,生出了更多的“沼鬼婆”!

“跑啊!!!”张老大嗓子都喊破了,绝望地转身就跑。可这回,他们连土坡都没跑上去。黑色的潮水眨眼就把他们淹了。无数枯瘦的手爪撕扯着他们的衣服、皮肉。惨叫声、骨头碎掉声、让人恶心反胃的吸溜咀嚼声…在黑暗的沼泽深处响成一片,又飞快地安静下来。

当最后一声惨叫没了,沼泽重新被死寂统治。成百上千的“沼鬼婆”咂巴着嘴,好像又“饱”了一丁点。她们慢慢地、悄无声息地沉进脚下的烂泥里,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只留下几片被撕烂的破布、几滩飞快渗进泥里的暗红血印子,还有张老大那块碎成两半、灰扑扑的金牌,以及钱五那个被踩扁、铜环崩飞了的黄铜盒子,半埋在冰冷的烂泥里。

几天后,一个胆大的村民在沼泽边上找失踪的采参人,发现了这些东西。他吓得魂飞魄散,抓起那碎金牌和变形的铜盒子,连滚爬爬地逃回了村。他把看见的告诉了吓坏了的村民,还带来一个更吓人的消息:老黑沼泽的边儿,好像…比去年往外扩了一大圈!被吞掉的那片荒地,开始往外渗带着腥味的黑水,长出了枯黄的、模样怪异的芦苇。

村里最老的老巫师看着那碎掉的金牌和变形的铜盒子,浑浊的老眼里全是绝望。他告诉村民,他年轻时就听过一个老话儿:沼泽深处住着“泥娘”,她是沼泽的饿死鬼,永远吃不饱。杀掉她的“幻身”,只会让沼泽的“饿劲儿”更大,生出更多“幻身”。唯一的法子是彻底弄干净或者永远封住那源头,可没人知道源头在哪儿,也没人有那本事。老话儿里说,只有找到沼泽真正的“心”并毁掉它,才能了结这一切,可找那“心”的过程,本身就是在喂饱沼泽的饥饿。

恐惧像块大石头压住了整个村子。他们试遍了能想到的法子:请高僧来念经做法,在沼泽边立起刻满经文的石碑;找道士来布符阵,烧了三天三夜的香烛纸钱;甚至组织年轻力壮的,沿着扩张的沼泽边挖了一条又宽又深的防火沟,填满了干柴火和硫磺,打算等下一个夜晚来临时,点起这最后的防线。

又是一个死寂的冬夜。

篝火在防火沟边烧得噼啪响,火光映着村民们紧张又绝望的脸。高僧的念经声、道士的摇铃声,在无边的黑暗和沼泽深处传来的诡异“沙沙”声里,显得那么小、那么弱。半夜,最怕的事儿还是来了。无数双浑浊的黄光在防火沟对面的黑暗中亮起,像地狱里的星星。潮水般的“沙沙”声涌过来,密密麻麻的“沼鬼婆”又冒了出来,站在沟边,贪婪地盯着沟这边的人和牲口。

“点火!快点火!”村长嗓子都喊劈了。

干柴和硫磺轰地一下烧着了,一条大火龙在夜里腾起,火苗冲天,噼啪乱响,热浪烤得人直往后退。火焰确实暂时挡住了鬼婆们的脚。前头几个被火燎着的鬼婆发出刺耳的尖叫,身子在火光里扭曲、冒烟,烧成了焦黑的灰。

村民们刚想松口气,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心都凉透了!那些被烧成灰的鬼婆倒下的地方,脚下的烂泥突然剧烈地翻腾起来,像煮开了一样!一只只新的、沾满湿滑黑泥的手臂猛地从泥里伸出来,紧接着,新的鬼婆挣扎着爬了出来!她们的数量不但没少,反而被这火一“激”,像炸了窝的马蜂,更凶猛地扑向火墙!更要命的是,那翻腾的泥沼里,开始冒出一股股浓烈的、带着硫磺味的黑烟,这黑烟像活的一样,贴着地皮飞快地漫开,碰到哪儿,防火沟里的火苗就诡异地摇晃、变弱!

“火…火要灭了!”有人惊恐地大叫。

好像就是为了应他这句话,那翻腾的泥沼像条巨大的黑舌头,猛地往前一舔!又黏又冷的黑泥带着刺鼻的硫磺恶臭,像海啸一样瞬间盖住了整条燃烧的防火沟!火苗在泥浆里发出最后几声“嗤嗤”的哀鸣,彻底灭了。浓烈的黑烟滚滚冲天,遮住了月亮。

没了火挡着,黑色的潮水再没阻拦,瞬间漫过防火沟,扑向了尖叫着乱跑的人群和村庄。惨叫声、哭喊声、房子塌倒声、牲口的哀鸣声,在浓烟和黑暗里搅和成一曲地狱的丧歌。整个村子,连同那些拼死挣扎的动物,都被这没完没了的饥饿彻底吞掉了。

当天边第一丝微弱的晨光刺破弥漫的黑烟,原来冒着炊烟的村子已经没了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新扩出来的、死气沉沉的、盖着黏糊糊黑泥的沼泽地。几根烧焦的房梁歪歪斜斜插在泥里,几只破瓦罐半埋着,像诡异的坟头。空气里满是焦糊味、血腥味,还有那永远散不掉的沼泽腐臭。

在这片新生的、死寂的沼泽边上,几簇枯黄的、样子怪异的芦苇,正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从黑泥里顽强地钻出嫩芽。沼泽中心,那片曾经被填埋又炸开的洼地,黑泥还在无声地翻涌着。一个枯瘦的身影慢慢地从泥潭中间浮出来,白发糊满黑泥,浑浊得像泥汤的眼睛贪婪地望向远方,喉咙里滚动着永远填不满的嘶嘶声:

“饿…饿啊…”

而在更远些、还没被吞掉的山林边上,一个侥幸逃出来、亲眼看着村子完蛋的年轻猎人,正缩在一棵大树后面抖个不停。他手里死死攥着从村里带出来的唯一一件东西——一枚边儿有点变形、沾满污泥的铜环,那是钱五黄铜盒子上崩飞的那一枚。

这会儿,这枚冰凉的铜环,正在他哆嗦的手掌里,发出很微弱、却清清楚楚的嗡嗡震动声,像是在绝望地应和着沼泽深处那永远吃不饱的饥饿。

黑暗的帐篷里,向宇平的声音停了,就剩下那最后一个“饿”字,在冰冷的空气里幽幽地飘,带着沼泽一样的黏糊和绝望。

外面风刮得更凶了,吹得帐篷布哗啦哗啦响,活像无数只枯瘦的手指头在刮擦。

我们五个挤在一块儿,没人吭声,没人动弹,连喘气都憋着,好像生怕多弄出一点动静,就会戳破这层薄薄的帆布,招来故事里那种永远填不满的、冰冷的、饿得发慌的目光。

巧克力的那点甜腻,早就在舌头根上化没了,只剩下嘴里一股子散不掉的苦味和寒意,顺着脊梁骨慢慢往上爬。帐篷里那点可怜的热乎气儿,被这无解的结局彻底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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