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灌篮之我是水户洋平 第142章 安西的布局

湘北篮球馆的喧嚣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汗水的气息依旧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木质地板被反复摩擦后散发的独特味道。队员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带着疲惫与满足，讨论着刚才训练中的得失。樱木花道依旧精力过剩，拖着略显蹒跚的高宫望等人，嚷嚷着要去吃拉面补充“天才的能量”。

水户洋平收拾好自己的装备，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正准备随人流离开。今天的基础训练和分组对抗，他依然将主要精力投入在防守端和观察上，偶尔的进攻尝试也多是传导与策应，个人出手寥寥。他像一块海绵，贪婪地吸收着这个时代篮球的节奏、队友的习惯以及对手（即使是队内对抗）的弱点。

“水户同学。”

一个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周遭的嘈杂瞬间变得模糊。

洋平动作一顿，这个声音……他转过身，看到安西光义教练正站在不远处，双手习惯性地交叠在微隆的腹部，宽大的镜片在体育馆的灯光下反射着白光，掩藏了其后深邃的目光。

“是，安西教练。”洋平立刻站直身体，恭敬地回应。心中却掠过一丝波澜。安西教练主动单独找他谈话，这是第一次。

安西教练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用他那特有的、缓慢而沉稳的语调说道：“请稍等一下。”说完，他便转身，迈着与他体型相衬的、不疾不徐的步伐，向着教练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洋平压下心中的疑惑与一丝隐隐的期待，默默跟了上去。他能感觉到身后有几道目光投射过来，带着好奇与探究，但他没有回头。

教练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隐约传来的樱木的咋呼声。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张办公桌，几把椅子，一个装满比赛录像带的柜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旧纸张和茶叶的清香。安西教练在办公桌后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

洋平依言坐下，腰背自然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姿态放松却不失恭敬。他没有急于开口，只是平静地等待着。与这位被誉为“白发佛”的智者交流，耐心是首要的。

安西教练也没有立刻进入正题，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后轻轻放下。整个过程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从容。办公室内一时只剩下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以及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小方天地里放缓了流速。

终于，安西教练抬起眼，目光透过反光的镜片，落在洋平身上。那目光不像赤木那般具有压迫性的锐利，也不像彩子那样充满探究的好奇，而是一种……平静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邃。

“嗬嗬嗬……”标志性的低沉笑声在喉咙里滚动了一下，安西教练开口了，声音浑厚而平稳，“水户同学，这几周的队内训练和基础测试，我都看在眼里。”

洋平心中微动，谨慎地回应：“是，教练。我的基础还有很多不足，需要继续努力。”他指的是测试中暴露出的身体协调性与技术熟练度的问题。

安西教练轻轻摇了摇头，镜片上白光一闪：“基础固然重要，但那可以通过时间和汗水来弥补。我指的，并非那些显而易见的东西。”

他顿了顿，双手手指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带来的无形压力悄然增加了几分。

“你的眼睛，很有趣。”安西教练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大多数球员，在场上追逐的是篮球，是得分的机会，是个人的表现。他们的眼睛，是‘追逐光点的猫’。”

洋平静静地听着，心脏却不自觉地加快了跳动。

“但你的眼睛不同。”安西教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镜片，牢牢锁定洋平，“你的目光很少单纯追逐着篮球。你在看无球队员的移动，在看防守阵型的缝隙，在看进攻发起前，那些细微的、预示着下一步变化的征兆。”

他用一个极其精准的比喻概括道：“你的眼睛，不像猫，而更像是在棋盘上空盘旋的鹰隼。你在‘阅读’比赛，水户同学。”

“阅读比赛……”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洋平一直以来的自我认知！他一直以来那种超然的、分析的视角，那种试图理解场上每一个动态背后逻辑的习惯，那种源自前世职业本能的对战术和空间的敏感，原来早已被这位看似慵懒、实则洞察秋毫的教练清晰地捕捉，并给出了如此一针见血的评价！

看着洋平眼中无法掩饰的震惊，安西教练似乎并不意外，他继续缓缓说道：“拥有出色身体天赋的球员，如同锋利的宝剑，可以斩开前路的荆棘。像流川同学，像未来的樱木同学。但能够‘看清’比赛的人，如同执剑的手，可以指引宝剑挥向最该去的地方，在最合适的时机，发出致命一击。”

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沉，带着一种沉重的托付感：“湘北，不缺少利剑。赤木是坚实的盾与基石，流川是锐利的矛，宫城回归后会是敏捷的匕首，三井……将是远程的强弓。未来，樱木或许会成为最不可预测的重武器。”

他一一数过球队的核心，然后再次聚焦于洋平：“但是，我们缺少一个能够将这些武器有效整合，看清战场局势，做出最合理调配的‘指挥官’。”

“指挥官？”洋平喃喃重复，这个词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重量。

“没错，指挥官。”安西教练肯定地点点头，“不是在场边呼喊战术，而是在场上，在电光火石的对抗中，依然能保持清晰头脑，洞察对手弱点，引领球队节奏，将每个人的力量凝聚成一股绳的真正核心。”

他看着洋平，眼神中充满了期许：“你的防守预判，你的协防意识，你在有限进攻机会中展现出的、超越普通一年级生的传球选择……这些都指向了这种潜力。你拥有非常宝贵的才能——‘看清比赛的眼睛’和‘组织比赛的头脑’。”

洋平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加速流动，一种混合着激动、紧张和被巨大信任笼罩的情绪在胸腔中涌动。安西教练的话，彻底颠覆了他原本“辅助者”、“观察者”的自我定位，将他推向了一个更核心、更关键的位置。

“但是，”安西教练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仅仅站在场边‘看清’，是远远不够的。棋盘上的鹰隼，看得再清楚，若不能落地参与搏杀，并用它的锐利目光指引同伴，终究只是旁观者。”

他抬起厚实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敲打在洋平的心上。

“战术需要球员去完美执行，洞察需要转化为瞬间的决策和行动。真正的‘看清’，是融入其中，在高速对抗中，将你的观察力转化为球队的胜机。”安西教练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我需要你，水户同学，不仅仅是‘看到’，更要‘做到’。用你的眼睛和头脑，去影响比赛，去带领球队。”

说到这里，安西教练停了下来，他再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给洋平消化这些重磅信息的时间。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和洋平有些加重的呼吸声。

洋平的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的画面——前世分析过的无数比赛录像，那些顶级控卫掌控全局的身影，那些利用智慧和视野改变战局的瞬间；今世与樱木的练习，队内对抗的观察，安西教练此刻的谆谆教诲……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这一刻串联了起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优势在于超越时代的篮球理念，可以作为幕后军师影响球队。但安西教练却为他指明了一条更直接、更富挑战性的道路——成为场上的大脑，球队的指挥官！

这不是一条轻松的路。他需要更快地提升个人技术，弥补身体天赋的不足，需要赢得所有队友（包括那些心存疑虑的高年级生）的信任，需要在真刀真枪的比赛中证明自己的价值。

挑战是巨大的，但前方那波澜壮阔的可能性，却让他的血液隐隐发热，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与斗志，在被认可的巨大冲击下，蓬勃而生。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安西教练那深邃而充满期待的目光。那镜片之后，不再是平日那副似睡非睡的模样，而是闪烁着睿智、洞察和一种沉静的信念。

“安西教练，”洋平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不再有丝毫犹豫，“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竭尽全力，提升自己，不负您的期望。我会努力成为……湘北需要的那个‘指挥官’。”

他没有说大话，没有保证一定能做到，但话语中的决心和承担，却比任何华丽的誓言都更有力量。

安西教练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而坚定的少年，脸上露出了那标志性的、如同弥勒佛般的温和笑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

“嗬嗬嗬……很好。”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已然降临的夜色和远处零星亮起的灯火。

“布局，已经开始了，水户同学。”安西教练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未来的路还很长，县大赛，全国大赛……湘北这艘船，需要不同的水手，也需要能够看清航向的舵手。我很期待，你和樱木，还有流川、宫城、三井他们，究竟能将这艘船，带到怎样的远方。”

洋平也站起身，站在安西教练身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无垠的夜空。

一场可能改变湘北篮球风格的谈话，在这静谧的夜晚悄然落下帷幕。一颗名为“指挥官”的种子，已被这位佛系教练亲手埋下，只待汗水与时间的浇灌，在未来的赛场上，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而水户洋平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但他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