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灌篮之我是水户洋平 第152章 更衣室的低气压

“砰！”

更衣室的门被走在最后的流川枫随手带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仿佛也将外面球场隐约的喧嚣与所有希望都隔绝开来。门内，是死一般的寂静，以及几乎要凝成实质的低气压。

湘北队的上半场，以32比46，落后绿风高中14分告终。这不仅仅是数字上的差距，更是从场面到士气、从战术到执行的全面溃败。

赤木刚宪重重地坐在长凳上，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汗水沿着他刚毅的脸颊不断滑落，滴在地板上。他用一条硕大的毛巾盖住头，宽阔的肩膀微微佝偻着，仿佛承受着千钧重担。作为队长，他拼尽了全力，在内线一次次与名高光肉搏，勉强支撑着球队的得分，但看着分差一步步拉大，那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三井寿靠在储物柜上，双臂抱胸，低着头，凌乱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上半场他几乎被克美一郎完全锁死，仅有的几次出手也全部偏出，昔日mVp的荣耀在此刻显得如此遥远而讽刺。体力的问题再次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内心的挫败与自责。‘如果我能投进那些球…如果我能摆脱防守…’

宫城良田烦躁地在狭窄的空间里踱步，像一头被困住的猎豹。他的速度优势在海老名嘉沉稳如山且身高臂长的防守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组织不起有效的进攻，突破不了对方的防线，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几乎要爆炸。他一脚踢在旁边的铁质柜子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吓了众人一跳。

“冷静点，宫城！”木暮公延出声制止，但他的声音也带着一丝疲惫和沙哑。作为副队长，他努力维持着队伍的稳定，但此刻，连他自己也感到前路迷茫。

樱木花道则罕见地没有大声嚷嚷，他双手叉腰，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写满了不甘与困惑。他引以为傲的运动能力，在绿风整体性的防守和快速的轮转面前，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把目光投向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安西教练，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流川枫靠在最远处的墙边，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汗水浸湿的刘海黏在额前。他面无表情，仿佛外界的纷扰都与他无关，但那微微急促的呼吸和紧抿的唇线，显示着他体力的巨大消耗和内心绝不平静的波澜。与迈克·冲田的缠斗消耗了他太多精力，而球队的大比分落后，更是对他执着于单打选择的无情嘲讽。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挫败感，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绝望。

“大家…”木暮深吸一口气，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上半场我们确实打得很艰难，对手很强，但是…我们还有下半场！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想想我们是为了什么才站在这里的！想想我们夏天的目标！”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更衣室里回荡，带着鼓舞，却也难掩一丝苍白。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口号显得如此无力。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一颗石子，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木暮学长说得对，我们还有下半场。”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水户洋平。他不知何时已经从自己的储物柜里拿出了一个简易的磁性战术板和几枚代表球员的棋子。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眼神清澈而专注，仿佛刚才场上那令人窒息的半场比赛，只是一段需要被分析的数据流。

“但是，”洋平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队友，最后恭敬地看向安西教练，“如果我们不弄清楚我们为什么落后，下半场只会重复上半场的悲剧。”

安西教练双手捧着茶杯，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洋平身上，没有任何表示，仿佛默许了他的行为。

“洋平，你…”宫城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洋平将战术板放在众人中间的空凳子上，声音平稳而清晰，开始分析：

“首先，节奏。绿风从第一个球开始，就在用他们的方式强行带节奏——高速的攻防转换，不惜体力的全场紧逼，快速且简单的战术发起。他们成功地将比赛拖入了他们最喜欢的‘奔跑与对抗’模式，而我们，从一开始就被打懵了，被动地跟着他们的节奏在跑。这是我们失分的首要原因。”

他移动着代表绿风球员的绿色棋子，模拟着他们快攻和紧逼的态势。

“其次，进攻选择。”洋平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墙角的流川枫，但很快收回，语气依旧客观，“对方显然研究过我们，他们放任甚至鼓励某些一对一的单打，因为他们有信心通过协防和轮转来限制效率。而当我们的进攻过于集中在某一点，且效率不高时，整个进攻体系就陷入了停滞。他们抓住了我们‘过度依赖单打’和‘进攻空间拉不开’这两个致命弱点。”

他指着战术板上挤作一团的红色棋子（代表湘北）。“看，当球停滞在强侧时，弱侧的球员几乎处于静止状态，防守方可以轻松地收缩、协防。我们的无球移动太少了，传球的目的性也不够明确。”

三井抬起了头，宫城停止了踱步，连赤木也拿开了头上的毛巾，所有人都被洋平这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所吸引。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了他们上半场鲜血淋漓的伤口。

“最后，是信心。”洋平继续说道，“在对方高强度、高成功率的攻势下，我们的防守信心和进攻信心都在迅速流失。跑位开始犹豫，传球开始畏缩，投篮开始失去准星。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分析完毕，更衣室里一片寂静。洋平没有指责任何人，他只是陈述事实，但正是这种客观，让每个人都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问题。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樱木忍不住问道，他听得半懂不懂，但感觉洋平好像说到了点子上。

洋平深吸一口气，拿起代表湘北的红色棋子，开始在战术板上重新布局。

“下半场，我们需要改变。第一，夺回节奏控制权。不要被他们的快攻吓到，成功进球后，如果对方立刻紧逼，要冷静，宁愿稍微降速，也要确保安全将球推进到前场，打我们自己的半场进攻。破坏他们最喜欢的起速环境。”

“第二，进攻端，我们必须动起来！”他的手指在战术板上划出清晰的跑动路线，“多利用无球掩护，尤其是为三井学长创造机会。赤木学长，你不仅要在低位，有时也需要提到高位甚至罚球线来做策应（普林斯顿的雏形理念），这能极大地拉扯对方的防守阵型。宫城学长，樱木，你们要坚决空切，利用你们的速度和爆发力冲击篮下。”

他移动棋子，演示着各种掩护和传切配合。

“第三，利用对方防守扩外的特点。他们喜欢扩出来压迫我们的外线，那么他们的身后，他们的篮下，就必然存在空当。我们要更多地攻击这些区域！尤其是底角，当他们协防强侧时，底角往往会出现机会。传球要更快，更果断，敢于向这些空当输送炮弹。”

洋平的语速不快，但条理清晰，每一个建议都配有简单的图示，让人一目了然。他提出的策略，与湘北上半场混乱的打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为在黑暗中摸索的众人点亮了一盏灯。

“可是…他们身体素质那么好，协防那么快…”宫城有些迟疑。

“正因为他们的防守倾向于 aggressive（具有攻击性），所以才会更容易被调动，出现瞬间的漏洞。”洋平肯定地说，“我们需要的是更整体的移动，更无私的分享球。信任队友，才能创造出更好的机会。”

说完这一切，洋平放下棋子，再次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安西教练，微微躬身：“安西教练，以上就是我对上半场的一些粗浅分析，以及对于下半场打法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位如同佛陀般安坐的老人身上。

安西教练缓缓地将茶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双手再次交叠于腹部。他厚重的镜片反射着灯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更衣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隐约的风声和每个人紧张的呼吸声。

几秒钟的沉默，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那标志性的、浑厚而低沉的笑声，从安西教练的喉咙里滚了出来：

“嗬嗬嗬……”

笑声在寂静的更衣室里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与肯定的力量。

然后，他抬起圆胖的手，轻轻推了推眼镜，目光透过镜片，温和而坚定地落在水户洋平身上，清晰地说道：

“水户同学……”

“就按你想的去做吧。”

“！！！”

更衣室里，所有人的瞳孔都在这一刻微微收缩。

安西教练这句话，不仅仅是对洋平分析的认可，更是一种明确的授权！意味着下半场，湘北的进攻大脑，将正式由水户洋平来担任！

赤木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火焰。三井站直了身体，握紧了拳头。宫城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了点头。樱木虽然不太明白“按你想的去做”有多重大的意义，但他看到教练和大家都似乎有了主心骨，也立刻兴奋起来：“哦哦！让洋平来指挥吗？好啊！本天才一定会跑出最漂亮的空切！”

连墙角的流川枫，也在此刻睁开了眼睛，冰冷的视线第一次真正地、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落在了那个手持战术板、神情依旧平静的黑发少年身上。

洋平深吸一口气，对着安西教练，也对着所有队友，郑重地点头：

“是！教练！我明白了。”

他转向众人，眼神变得锐利而充满决心：“下半场，让我们一起，把节奏抢回来！把属于我们的比赛，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