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替我打卡 第38章 王庭回响与沉默窥视

1. 维度折跃：流光甬道与非人感知

只有一种被强行拉伸、揉碎、然后又在另一个规则下重塑的诡异感。

陈默的意识在传送启动的瞬间，仿佛被投入了一条由纯粹流光和数据洪流构成的超维甬道。物理法则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时间与空间如同被打乱的积木，以无法理解的方式交错、折叠、流淌。

若是普通人类，哪怕是最坚韧的战士，其意识也会在这疯狂的维度变换中被瞬间撕成碎片，或者彻底迷失，沦为甬道中又一个无意识的能量残响。

但陈默没有。

他那经过奇点淬炼、半能量化的意识核心，以一种冰冷的、绝对理智的稳定，锚定了“自我”的存在。右眼那暗红的疤痕微微灼热，如同一个微型的奇点，吞噬着周围过于狂暴的能量乱流，转化为维持自身稳定的养分。左臂内流淌的幽蓝能量则自发地调整着频率，模拟出与甬道能量流某种程度的谐震，减少着通过的阻力。

他甚至能“看”到——并非通过视觉，而是通过能量感知——甬道壁并非平滑，而是由无数不断生灭的、复杂的几何符号和能量纹路构成，其复杂程度远超人类乃至“艾莎”文明的理解极限，充满了冰冷而完美的数学美感。

这是“播种者”的科技。远超想象，深不可测。

甬道的尽头，是一个不断扩大的、散发出柔和却不容抗拒引力的光晕。

没有选择，只能向前。

陈默收敛所有不必要的能量散逸，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投入大海的一滴墨，被那光晕吞噬。

2. 死寂王庭：巨构奇观与文明坟场

感知恢复的瞬间，即便是处于绝对冷静状态的陈默，其能量化的身躯也出现了极其细微的、代表震撼的波动。

他悬浮在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浩瀚空间之中。

这里并非漆黑的太空，也没有璀璨的星辰。天空（如果那能称之为天空的话）是一种柔和的、均匀分布的乳白色背景光，看不到光源，却照亮了一切。脚下，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某种暗金色金属构筑而成的、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几何平面。平面上刻印着无数不断缓慢变幻的、巨大的Ω符号和更加古老的螺旋纹路，它们并非装饰，而更像是某种仍在运作的、庞大能量回路的一部分。

而在这片无垠平面的远方，矗立着建筑物。

但那绝非人类所能理解的任何建筑形式。那是巨大的、冰冷的、呈现出绝对几何完美性的巨型结构——有的如同放大了亿万倍的晶体簇，棱角分明，折射着诡异的光泽；有的像是无限延伸的莫比乌斯环，扭曲着空间视觉；有的则是纯粹的、光滑无比的黑色立方体，沉默地悬浮在半空，散发出令人不安的吸附力。

所有这些结构，都巨大到难以形容，人类最大的星舰在它们面前也如同尘埃。它们寂静地矗立着，彼此之间通过同样巨大的、散发着微光的能量虹桥或信息光带连接，构成一个无比宏伟、无比复杂、却又死寂到极点的非人奇观。

这里就是“寂静王庭”。

没有风声，没有机械运转的嗡鸣，没有生命活动的迹象。只有一种无处不在的、沉重的、仿佛凝固了亿万年的寂静。空气（如果存在的话）中弥漫着一种极淡的、类似于臭氧和冷却金属的味道，但却异常纯净，没有任何尘埃或杂质。

这里不像是一个文明的居所，更像是一个......早已完工、却被彻底废弃的、神级的博物馆或陵墓。

陈默缓缓降落在那暗金色的平面上，脚下的触感坚硬、冰冷，并且传来极其微弱的、持续不断的能量流动感，仿佛整片大地都是一个活着的、沉睡的巨物。

他的右眼疤痕微微刺痛，左臂的幽蓝能量也变得有些迟滞。这个地方的能量场极其特殊，似乎在压制或者说排斥一切非本源的、过于活跃的能量形式。

他尝试扩散自己的感知，去探查这片死寂的王庭。

反馈回来的信息却极其有限。他的感知波如同泥牛入海，只能探测到周围很小范围的情况，更远处则被一种无形的、强大的信息屏障所阻挡。那些巨大的结构内部，更是如同黑洞般，无法探测到任何细节。

韦斯特提供的坐标只是一个入口，真正的“囚笼”在哪里？昕昕的意识又被关在何处？

陈默抬起头，那双非人的眼睛扫视着这片无声的宏伟废墟。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开始仔细分析脚下能量回路的流向，以及空气中那极其微弱、却可能存在的能量残留痕迹。

3. 能量痕踪：冰冷牵引与囚笼微光

绝对的寂静，是最大的喧嚣。

在这片连时间仿佛都凝固的死寂中，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都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显眼。

陈默半能量化的身躯对能量的感知敏锐到了极致。他很快便捕捉到，在那无处不在的、平稳却压抑的背景能量流之下，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截然不同的能量痕迹。

这丝能量痕迹......很熟悉。

它并非“播种者”科技那种冰冷完美的感觉，反而带着一种......挣扎、痛苦，以及一丝微弱的、却无比顽强的生命共鸣！

是昕昕！是维持她意识“囚笼”的能量频率！韦斯特数据库里记载的频率！

这丝痕迹非常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消散在庞大的背景能量海中，但它确实存在，并且指向王庭的深处。

陈默立刻锁定了这丝痕迹，开始沿着它移动。他的动作轻盈而迅捷，如同掠过镜面的幽灵，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能量波动也压制到最低，尽可能地融入环境。

他穿越由巨大几何体投下的、仿佛永恒的阴影，掠过深不见底的、可能是能源井或通道的方形洞口，踏过横跨虚空的、光滑如镜的能量虹桥。

越是深入，周围的景象就越是令人感到一种非人的疏离和压迫。那些巨大的结构表面光滑如新，没有任何磨损或风化的痕迹，却也看不到任何入口、舷窗或标识，仿佛它们生来就是如此，并非为了“进入”而存在。

终于，那丝微弱的能量痕迹变得清晰了一些，指向了一座尤其巨大、尤其诡异的建筑。

那是一座纯黑色的、不断缓慢自转的二十面体。它悬浮在离地数百米的高度，没有任何支撑或连接结构，只是静静地旋转，每一个面都光滑得能倒映出下方整个死寂的王庭，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

能量痕迹的源头，就在那二十面体的内部。

陈默停在下方，仰望着这座沉默的黑色巨物。它散发出的能量场比其他结构更加强大，那种压制和排斥感也更加明显。强行突破？恐怕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他尝试着抬起左手，幽蓝的能量小心翼翼地探出，如同触须般，轻轻触碰那二十面体的表面。

嗡......

一股冰冷、浩瀚、不带任何感情的扫描波动瞬间扫过他的全身，似乎在验证他的身份和权限。

陈默心中一动，立刻模拟出韦斯特数据库中记载的、通往此地的权限密钥的能量签名——那同样是一种基于Ω符号和特定频率的波动。

扫描波动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进行复杂的验证。

几秒钟后，那光滑如镜的黑色表面上，毫无征兆地融化开了一个圆形的、刚好可容一人通过的入口。入口内部是一片深邃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通道，看不到尽头。

没有犹豫，陈默化作一道幽蓝流光，射入了那入口之中。

在他进入后，入口瞬间闭合，黑色二十面体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4. 意识之棺：纯白囚室与挣扎回响

通道内部并非实体结构，而是一条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光之路径。路径两侧是不断流动的、无法理解的复杂数据流和能量符号，仿佛在展示着某种宇宙的底层代码。

路径的尽头，是一个纯白色的、绝对光滑的球形空间。

空间不大，没有任何设施，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片虚无的白。这里的能量场更加奇特，仿佛能吸收一切杂念和情绪，只留下绝对的“存在”本身。

而在空间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由暗金色奇异金属和不断变幻的透明晶体构成的复杂多面体囚笼。囚笼不过半人高，表面流淌着与脚下王庭大地同源、却更加凝聚的能量流，构成了一个强大的禁锢力场。

囚笼内部，没有实体，只有一团微弱、不断明灭闪烁的、淡蓝色的光团。

光团的核心，隐约可见一个极其微小的、蜷缩着的小女孩的虚影。

昕昕！

她的意识体！

她似乎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沉睡状态，光团微弱地波动着，时而稍微明亮，仿佛要凝聚起来，时而又变得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每一次明灭，都传递出一种无形的、深入灵魂的痛苦和恐惧波纹。

维系囚笼的能量，正一丝丝地抽取着她意识本源的力量，如同钝刀割肉，缓慢却持续地消耗着她，让她无法苏醒，也无法彻底消散，永远停留在这痛苦的边缘。

陈默的能量化身躯，在进入这个纯白空间的瞬间，就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针对意识本的压制力。就连他左臂的幽蓝能量和右眼的奇点疤痕，都变得有些凝滞。

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瞬间被那个囚笼中的淡蓝色光团所吸引。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超越了时间和形态的剧烈悸动，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冰冷的意识核心！右眼的疤痕传来前所未有的灼痛，左臂的能量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

“昕......昕......”

一个干涩、扭曲、仿佛锈蚀金属摩擦般的音节，艰难地从他那非人的躯体中挤了出来。这是进入王庭后，他第一次发出“声音”。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声呼唤，又或许是感受到了陈默身上那同源却又异变的能量波动，囚笼中的淡蓝色光团，猛地剧烈闪烁了一下！

那个蜷缩的小女孩虚影，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急切的意识波动，如同绝望中的呼救，穿透了囚笼的禁锢，直接传递到陈默的意识中：

“哥......哥......？”

“痛......好痛......”

“救......我......”

“......黑暗......要吃掉了......”

破碎的、稚嫩的、充满无尽痛苦和恐惧的意念，像一把把冰冷的锉刀，狠狠刮擦着陈默的意识。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从陈默体内爆发出来，冲击着这片纯白空间，引得周围的能量场都泛起了一阵涟漪！

他猛地抬起左手，幽蓝的能量高度凝聚，就要不顾一切地轰向那个囚笼！

5. 沉默窥视：无形之眼与冰冷抉择

就在陈默的能量即将喷薄而出的瞬间——

嗡......

整个纯白空间，猛地亮了。

并非光线增强，而是构成墙壁、地板、天花板的纯白能量物质本身，变得更加凝实、活跃，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却无比强大的注视感！

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从四面八方、从能量本身、从虚空中睁开，齐齐地“看”向了陈默，聚焦在他那即将攻击的左手和囚笼中的光团上！

一种难以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危险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陈默沸腾的杀意！

他猛地僵住，凝聚的能量硬生生止住，左臂因为能量的反噬而微微颤抖。

他“感觉”到了。

那个“注视”......没有恶意，没有警告，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绝对的观察和记录。仿佛他是一个实验皿中做出了意外反应的样本，正在被高高在上的研究者冷静地评估着。

是“播种者”！

它们一直都在！它们并非不在王庭，而是......无处不在！它们就是这片空间，就是这能量本身！或者说，这片王庭，就是它们观察和实验的场所！

任何过激的、不符合“规则”的行为，都可能引来无法想象的后果。直接攻击囚笼，很可能不仅救不了昕昕，反而会瞬间触发某种防御机制，将她彻底湮灭！

陈默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放下了左手。幽蓝的能量重新收敛回体内。

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注视感，也随之缓缓减弱，重新隐没回纯白的能量壁障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它们的存在，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此。

陈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能量化的身躯内部，在进行着疯狂的运算和推演。

强行突破不可能。

按照“规则”来？规则是什么？韦斯特的权限似乎只到门口。

等待？昕昕的意识正在被持续消耗，她等不起。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囚笼中那微弱闪烁的光团，投向那个蜷缩的、痛苦的虚影。

右眼疤痕的灼痛感，与掌心残留的、来自“艾莎”文明的信息流，以及左臂内“荆棘”的能量，再次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在他那绝对冷静的意识核心中逐渐成型。

既然无法从外部打破......

那就从内部......瓦解它。

他需要......连接进去。不是暴力连接，而是......共鸣。用同源的血脉感应，用“艾莎”的古老回响，甚至用“荆棘”的痛苦力量，去欺骗、渗透这个囚笼的禁锢系统，从内部找到一丝缝隙！

这将极其危险。他的意识很可能也会被囚笼捕获、同化，或者直接暴露在“播种者”的注视下，遭到毁灭性打击。

但没有别的选择了。

陈默缓缓地走上前，在距离囚笼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他伸出那只相对“正常”的右手，缓缓地、小心翼翼地，贴向了囚笼冰冷的外壁。

与此同时，他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力，右眼的疤痕微微亮起，左臂的幽蓝能量以一种极其温和、极其内敛的方式缓缓流动，试图与囚笼的能量场、以及与囚笼中昕昕那痛苦的意识波动，建立一种极其细微的连接和同步。

他要去往那片纯白的绝望之地。

他要去往妹妹痛苦的意识深处。

他要去面对那无声的、冰冷的、高高在上的窥视。

意识，开始沉沦。

（第三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