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茵之心：共鸣者 第144章 诗人的答案

当终场哨声的余音，被诺坎普九万名球迷那如同火山喷发般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彻底淹没时，林风感觉自己那根因为极度专注而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彻底断裂了。

他跪倒在那片被汗水和雨水浸润的草坪上，不是因为喜悦，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灵魂被彻底掏空后的虚脱。

他赢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赢的。

第一个冲到他身边的，不是前场的攻击手，而是那个在最后时刻，化身为战神冲锋的队长——卡莱斯·普约尔。

这位铁血的狮王，没有像往常一样，用怒吼来庆祝。他只是默默地，将林风从草地上一把拉起，然后，用他那钢铁般的臂膀，给了他一个无比沉重的、属于战士的拥抱。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小子。”普约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但是，谢谢你。谢谢你，还记得我这颗老心脏，也会为了进攻而跳动。”

林风搂着队长的肩膀，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

更衣室里，气氛与以往任何一次大胜之后都截然不同。没有了疯狂的香槟，没有了震耳的音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近乎“朝圣”般的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聚焦在那个正被队医用冰袋敷着脚踝的6号身上。

“我早就说过了！”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罗纳尔迪尼奥。他脸上带着一种“看吧，我才是对的”的、神棍般的得意表情，“足球，从来不是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踢的！是用这里（他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心脏）！”

他走到林风面前，像一个发现知音的艺术家，激动地说：“教授先生，祝贺你！你终于，学会了如何闭上眼睛，用心去跳舞！”

而哈维，这位拉玛西亚最纯粹的“战术信徒”，则在沉默了很久之后，走到了林风的身边，坐下。

“那个传球……”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属于顶级棋手在复盘一盘看不懂的棋局时，那种特有的、混杂着困惑与敬畏的沙哑，“它违背了我们从十二岁起，就被刻进骨子里的所有传控原则。它不安全，不合理，甚至……是反逻辑的。”

他看着林风，无比认真地问道：“但是，它却是那一刻，唯一正确的答案。告诉我，林。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林风看着眼前这位他最敬佩的，也是最亲密的战术搭档，他知道，他无法解释【共鸣之心】的存在。

他只能用一种，诗人才能听懂的语言，来回答。

“我什么也没看到，哈维。”他平静地说，“那一刻，我的眼前一片混乱，就像弗格森先生的内心一样。”

“我只是……”他缓缓地抬起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听到了我们队长的心跳声。那声音，比球场上所有的噪音，都更响亮。”

哈维愣住了。

他看着林风，看着他那双不再锐利如刀，而是变得温润如玉的眼睛，第一次，从这个年轻的队友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超越了足球智慧的、更深层次的……“道”。

赛后的新闻发布会，成为全世界记者向里杰卡尔德“求索真理”的公开课。

“里杰卡尔德先生，请问林风最后那次处理球，是您赛前的战术布置吗？”

荷兰主帅，面对着全世界的长枪短炮，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而欣慰的微笑。

“有些时刻，足球，是超越战术的。”他说，“它不再是科学，而是诗歌。今晚，我们的6号，为我们所有人，写下了一首伟大的、关于勇气的一首诗。”

这番话，通过电视直播，传遍了全世界。

“足球诗人”——这个全新的、充满了浪漫与神秘色彩的称号，一夜之间，取代了“教授”，成为林风身上最耀眼的新标签。

当晚，当林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那间安静的公寓时，索菲亚正等在客厅里。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为他准备好数据报告。她的面前，只摆放着一本摊开的、聂鲁达的诗集。

她看到他进来，没有起身，只是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无比温柔的、仿佛能融化全世界冰雪的笑容。

“所以，”她轻声问道，“我的诗人先生，感觉怎么样？”

林风走到她身边，坐下。他看了一眼沙发上，那本被他自己遗忘了许久的、写满了各种复杂公式和模型的《代价与选择》的课题笔记本。

他没有再翻开它。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将那本厚重的、属于“教授”的笔记本，合上了。

然后，他握住了索菲亚的手。

“感觉……”他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片比任何星空都更深邃的、温柔的宇宙，笑了。

“……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