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茵之心：共鸣者 第122章 两个世界的旁观者

巴塞罗那的训练场，阳光依旧明媚。

林风回来了。他的身体，在索菲亚和医疗团队的精心调理下，已经恢复到了一个近乎完美的竞技状态。他的每一次跑动都轻盈，每一次触球都精准。

他像一台刚刚完成了顶级保养的、冰冷的、完美的“制表机器”。

但机器，是没有灵魂的。

“嘿，教授！”在一次分组对抗中，罗纳尔迪尼奥用一个即兴的、华丽的脚后跟磕球，将球传给了林风，并期待着他能用同样充满灵性的方式，与自己完成一次二过一配合。

然而，林风只是用一个最标准的、最合理的停球，然后，将球稳稳地，横传给了另一侧的哈维。

整个进攻的“旋律”，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罗纳尔迪尼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他看着林风，看着那张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脸，第一次，从这个年轻的队友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无趣”的情绪。

哈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发现，林风的球商依旧在线，他的每一次选位，每一次传球，都无可挑剔。但是，那份在对阵瓦伦西亚时，敢于用“灵魂”去传球的、属于指挥家的灵感和勇气，消失了。

他不再是那个能与传奇共奏的“艺术家”。他又变回了那个只会执行“最优解”的、冰冷的“程序”。

“他的心，不在这里。”

训练结束后，哈维找到了里杰卡尔德，用最简单的话，说出了最严重的问题。

……

“你的身体数据，是完美的。”

在医疗中心，索菲亚看着屏幕上那一排排绿色的、代表着“健康”的数字，声音里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但是，”她切换到另一张图表，那是一张代表着“神经兴奋度”和“多巴胺水平”的曲线图，“你的大脑，像一片死海。林，你把你的所有情感，都关掉了，对吗？”

林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运动手环，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了下来。

“你做出了选择，林。”索菲亚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那双空洞的眼睛，声音里充满了心疼，“但你的心，并没有接受这个选择。你把它，留在了那个你没有去的地方。”

“我只是……在做一个职业球员该做的事。”林风的声音，沙哑，而遥远。

“不，”索菲亚摇了摇头，“你不是在做职业球员。你是在惩罚你自己。”

当晚，林风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进行战术复盘。

他独自一人，坐在公寓那巨大的、漆黑的屏幕前。他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通过一个需要翻越无数障碍的、不稳定的网络信号，找到了那场正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里进行的比赛——

亚洲杯预选赛，中国 VS 伊朗。

北京工体体育场，那座林风前世曾经在那里呐喊的主队球场，像一个巨大而嘈杂的旋涡。画面有点模糊，信号时断时续，解说员的声音，是熟悉的语言，但不是很清晰。

但他，看懂了。

他看到了他的队友们——队长李伟，后腰赵铁山，前锋陈锋……他们正穿着那身熟悉的、鲜艳的红色战袍，在那片熟悉的、但有些凹凸不平的草坪上，进行着一场实力悬殊的、悲壮的抵抗。

他看到，队长李伟，在缺少了他这个“连接器”之后，被迫承担起了更多的组织任务。但他那略显粗糙的脚法，在伊朗队凶狠的逼抢下，失误频频。

他看到，前锋陈锋，在缺少了那记致命直塞后，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一次又一次地，进行着徒劳的、孤立无援的冲刺。

他看到，整支球队，在巨大的压力下，又回到了那种熟悉的、各自为战的混乱之中。他们很努力，很拼命，但他们……没有了“大脑”。

下半场第七十一分钟，悲剧，发生了。

在一次后场防守的混乱中，皮球被伊朗队断下。对方的球星卡里米，用一个简单的变向，便晃开了中国队那条已经崩溃的防线，一脚劲射！

球进了。

0:1。

当足球入网的那一刻，林风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捏住了。

他看着屏幕上，李伟跪倒在草坪上，用拳头狠狠捶打着草皮的画面；他看着陈锋将球衣蒙在头上，久久不愿抬起的背影；他看着场边，张指导那张瞬间苍老了十岁的、写满了绝望的脸。

他甚至能“听”到，从那模糊的、充满了杂音的信号里，传来的工体球场上球迷，再次失望无助的眼神却又无比清晰的叹息。

以及，夹杂在那片叹息声中，那一声声属于伊朗球迷的亢奋的伊斯兰语言的欢呼声。

终场哨响，比分定格。

中国队，在工体主场，输掉了这场生死战，几乎失去了直接晋级的希望。

林风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关掉电视。

他只是看着屏幕上，那片刺眼的、代表着失败的红色，久久没有言语。

他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他保住了自己完美的身体状态，他即将可以，以100%的姿态，去迎接那场属于巴塞罗那的、至关重要的欧冠战争。

但他，却感觉自己，输掉了整个世界。

王冠的重量，在这一刻，不再是荣誉，不再是责任。

它化为了具体的、冰冷的、无法被挽回的……

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