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与神罚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成模糊的光带,郑芸芸靠着冰冷的公交车窗,身体随着颠簸轻微晃动。每一次归途,都像走向未知的刑场。但这一次,掌心攥着那张陆离给她的、写着刘璐瑶电话号码的纸条,指尖残留的冰冷似乎被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热度驱散了几分。她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校门口那诡异的一幕:不可一世的郑丽丽,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看向陆离的眼神如同见了地狱爬出的恶鬼。那画面荒诞又带着一种扭曲的解气,让她心头淤积的闷痛奇异地松动了一丝。
推开沉重的郑家大门,意料之中的奢华与冰冷扑面而来。客厅里,郑怀山正悠闲地翻着财经杂志,几个哥哥不见踪影,大概又在哪个销金窟寻欢作乐。郑丽丽则歪在沙发上刷着手机,脸上带着惯常的骄纵,似乎校门口那场狼狈的溃逃从未发生,只是她精心描绘的眼线似乎比平常更浓了些,像是要极力掩盖什么。
郑芸芸低着头,只想快速穿过这片令人窒息的空气,回到她那个位于地下室的、唯一能短暂喘息的角落。
“站住。”郑丽丽慵懒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刻意涂抹的甜腻,“芸芸妹妹回来啦?在外面野了一天,也不知道去哪鬼混了?”
郑芸芸脚步一顿,没吭声,加快了步伐。
“哟,耳朵聋了?问你话呢!”郑丽丽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她放下手机,站起身,两步就挡在了郑芸芸面前,浓郁的香水味几乎让人窒息。她挑剔的目光在郑芸芸洗得发白的旧外套上扫过,嗤笑一声,“瞧瞧你这穷酸样,真给我们郑家丢人!让你去勤工俭学是给你脸了?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了?”她说着,伸手就去拉扯郑芸芸的帆布包,“包里藏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让我看看!”
“放手!”郑芸芸猛地往后一缩,护住自己的包,声音带着自己都惊讶的强硬。这反抗像是点燃了炮仗的引线。
郑丽丽勃然变色,扬手就要扇下耳光:“反了你了!贱……”
“够了!”一声压抑着雷霆之怒的喝斥从楼梯口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正准备冲上来的郑怀山也停住了脚步,皱眉看向声音来源。
林雅芝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丝绒家居服,脸色平静,但那双眼睛深处,却翻滚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岩浆!她一步步走下来,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压迫的声响。她的目光先落在郑芸芸身上,看到她下意识护着包、脸上残留的惊惶时,心脏像被无数根钢针反复穿刺。随即,那目光转向郑丽丽,如同淬了冰的手术刀,冰冷、锋利,带着洞穿一切的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厌恶。
郑丽丽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一僵,扬起的手停在半空,嚣张气焰瞬间矮了半截,强笑道:“妈,我……我就是跟芸芸开个玩笑……”
“玩笑?”林雅芝走到近前,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郑家什么时候把欺凌手足当成玩笑了?”她目光扫过郑怀山,“怀山,你说是吗?”
郑怀山眉头皱得更紧,显然不满林雅芝为了郑芸芸当众让郑丽丽难堪,但触及林雅芝那深不见底的眼神,他莫名感到一阵寒意,最终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丽丽,你也收敛点!芸芸,回你房间去!”他选择了息事宁人,却依旧带着对郑丽丽明显的偏袒。
郑芸芸如蒙大赦,低着头,飞快地跑向地下室方向。
郑丽丽委屈地跺脚:“爸!”接收到郑怀山警告的眼神,才狠狠地剜了一眼地下室,气鼓鼓地坐回沙发。
林雅芝没有再看郑丽丽那张令她作呕的脸。她无视了郑怀山探究的目光,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地下室的方向。那背影,挺直如松,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孤绝与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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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灯光下,郑芸芸蜷缩在自己的小床上,还未完全从刚才的冲突中平复下来。地下室的阴冷渗入骨髓,但她似乎已经麻木。门被轻轻推开,林雅芝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芸芸,”林雅芝的声音异常柔和,将那杯牛奶放在床边唯一一张老旧的小桌上,“喝点热的暖暖身子。”她在床边坐下,姿态显得有些僵硬,仿佛还不习惯这种亲昵。
郑芸芸有些受宠若惊,更有些不安:“阿……阿姨,我没事。”
“在学校……还好吗?”林雅芝看着她,目光复杂,带着一种郑芸芸无法解读的沉痛和关切,“有没有人欺负你?”她最终问出了口,声音微微发紧。
郑芸芸犹豫了一下。眼前这个“阿姨”这几天的改变太过突兀,让她本能地充满警惕。但校门口陆离那神秘莫测的出手相助,以及郑丽丽那副狼狈惊恐的模样,像一块石头堵在心里。她需要倾诉,哪怕对象是这个曾经让她恐惧的女人。她低垂着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简单讲述了校门口郑丽丽带人堵她、羞辱她,以及陆离出现后那诡异威慑下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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