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抱着怀里温香软玉的人,一脚踹开了东屋的门。
屋里的一切,都是全新的。
崭新的雕花木床,铺着厚实柔软的棉被,大红色的牡丹富贵图样,扎眼又喜庆。
他把沈惊鸿轻轻放在床沿,人还没站稳,那股子痞气又从骨子里冒了出来。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的身侧,用自己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
“媳妇儿。”
他刻意把声音磨得又低又沉,热气撩拨着她的耳廓。
“床是新的,被子也是新的。”
“天时地利,人也对。”
“咱们是不是……该办点正事了?”
沈惊鸿脸颊的热度刚降下一点,被他一句话又烧了起来。
这个混蛋!
他脑子里除了那点事,就不能装点别的?
她猛地偏过头,躲开那股让她心头发麻的呼吸。
“什么正事?”
“我饿了,要吃饭。”
她用最理直气壮的口吻,试图压下自己太阳穴下“突突”直跳的血脉。
顾野一愣。
随即,他胸膛震动,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饿了?”
他站直身子,宽大的手掌隔着衣料,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不轻不重地按了按。
“是该饿了。”
“行,听你的。”
他脸上那些不正经的坏笑收敛了些,换上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疼惜。
“天大地大,填饱我媳妇儿的肚子最大。”
“走,带你见识见识咱家的御膳房。”
他一把拉起沈惊鸿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厨房也被他拾掇得窗明几净。
墙壁新刷过,一口崭新的双眼煤炉摆在角落,上面坐着一个锃亮的水壶。
墙上挂着一排风干的腊肉、腊肠,角落里码着几颗水灵的大白菜和一网兜土豆。
最让沈惊鸿讶异的,是案板上那块用纱布盖着的、纹理清晰的猪后臀肉,和一小盆已经摘洗干净的青翠欲滴的菜叶。
在这个买什么都得凭票的年月,这间厨房的丰足程度,堪称奢侈。
“你……”
沈惊鸿一时间竟有些失语。
她知道,这些东西背后,是他花了多少心思和人情。
“发什么呆?”
顾野从她身后走上来,从一个搪瓷缸子里抓出一大把雪白的面粉倒进盆里。
“看你那点出息。”
“放心,以后跟着爷,天天让你吃肉。”
他嘴上说着混不吝的话,手上的动作却利索得很,熟练地往盆里兑水,开始和面。
他的手掌很大,指节粗糙,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硬茧,可和起面来却有种奇异的章法,劲道十足。
很快,一个光滑的面团就在他手下成型。
沈惊鸿就站在一旁,看着他系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围裙,在灶台前忙碌。
这个男人。
一个小时前,他还是那个搅动风云,谈笑间就能决定别人生死的活阎王。
一个小时后,他却洗干净手上的血腥味,只为给她做一碗面。
这种极致的错位,让她心底某个地方,彻底软了下来。
她走上前。
“我来帮你。”
她想去拿旁边洗好的青菜。
顾野头也没抬,直接用胳膊把她挡开了。
“去去去,一边待着去。”
他扭头瞪了她一眼。
“你那双手,是用来画图纸搞研究的,金贵着呢。”
“沾什么油烟?”
“回屋里坐着,等着吃就行。”
话是粗声粗气的,没有半分温柔。
可沈惊鸿听着,却比任何精心雕琢的甜言蜜语,都让她心安。
她没再坚持,乖乖退出了厨房。
她没有回东屋,而是在院子里踱步。
屋檐下,顾野不知从哪弄来两盆长势极好的吊兰,油绿的叶子垂下来,给这古朴的院子平添了几分鲜活的生机。
她推开西屋的门。
这里,是一间书房。
一张巨大的实木书桌靠窗放着,上面摆着全新的文房四宝。
旁边,还静静地躺着一支英雄牌钢笔。
和他当初在乡下,用三只兔子换给她的那支,一模一样。
书桌后面,是一整面墙的书柜,此刻还空着,显然在等待它的女主人亲手将它填满。
沈惊鸿伸出手,指尖轻轻滑过光滑的桌面。
她能想象到,顾野是怎样一个人在这里,将这些家具一件件搬进来,又一件件擦拭干净,摆放到她最顺手的位置。
这个看似粗糙的男人,心思比最精密的仪器还要细腻。
“面好了!赶紧的!”
院子里传来顾野的大嗓门。
沈惊鸿回过神,快步走了出去。
石桌上,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已经摆好。
雪白的面条卧在浓郁的汤汁里,铺着一层厚厚的肉臊子,旁边卧着一个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几根碧绿的青菜点缀其间。
那股肉香,蛮横地钻进她的鼻腔。
沈惊鸿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得更响了。
“愣着干嘛?等我喂你?”
顾野已经坐下,拿起筷子,作势要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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