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黏在桌上那个小小的铅盒上。
杨破军的后背已经湿透,额头上的冷汗顺着眉骨滑落,他却不敢去擦。
他看着顾野脸上那抹近乎扭曲的,混杂着疯狂与炽热的笑意,感觉自己二十多年建立的世界观,正在一寸寸地崩塌、粉碎。
“首……首长……”
他艰难地滚动着喉结,发出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您……您刚才说……回一份大礼?”
“对啊。”
顾野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姿态是京城小爷式的懒散。
可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房间里的空气结出冰碴。
“‘寻光之人’不是喜欢研究病毒吗?不是觉得这是人类进化的方向,是神只的权柄吗?”
“那我们就帮他们一把,让他们亲身体验一下‘进化’的快感。”
“让军科院的专家,把这玩意儿给我研究透了。”
“然后,我们造出比它更恐怖的,或者,干脆就用它本身。”
他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了点那个铅盒。
“找个机会,空投到他们那个狗屁‘枢机’的老巢里去。”
“让他也好好尝尝,自己亲手种下的果子,是什么滋味。”
轰——!
一个念头如同炸雷,在杨破军的脑子里轰然引爆。
首长。
疯了。
“不行!绝对不行!”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的,脖子上的青筋因激动而暴起。
“首长,这可是生化武器!这是反人类的!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不能……我们不能变成和他们一样的魔鬼!”
“魔鬼?”
顾野嗤笑一声,缓缓坐直了身体,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眼睛,此刻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对付魔鬼,你难道要跟他讲《圣经》?”
“你跟他讲仁义道德,他跟你玩病毒空投。”
“你跟他讲基本人权,他把你当实验标本。”
“杨破军,我问你,如果今天我晚到一步,如果‘黑霜’真的在西山疗养院泄露,那会是什么后果?”
杨破军的脸色,在一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惨白如纸。
他不敢想。
他甚至不敢让那个画面在脑海里停留超过一秒。
那里住着的,是共和国的基石与定海神针。
如果他们出了任何差错,整个国家的天,都会塌下来!
“对付疯狗,你就要比他更疯,更狠!”
顾野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像坚冰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你要做的,不是跟它理论,而是抡起棍子,一棒子把它打怕,打残,打到它听见你的脚步声,都会吓得屎尿齐流!”
“这,才叫他妈的和平!”
这套粗暴、野蛮,却又带着血淋淋真实感的歪理邪说,让杨破军等人张着嘴,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顾野没有再理会他们。
他知道,这个计划的疯狂程度,已经彻底击穿了这些常规军人的认知天花板。
能理解他,并且能跟上他思路的,这个世界上,永远只有一个人。
他拿起那部红色的加密电话,再次拨通了东北。
“是我。”
“‘天秤’解决了,人赃并获。”顾野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传来沈惊鸿明显松了一口气后,声线里依然带着一丝清冷的声音。
“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但是,我有个新想法。”
顾野将自己刚才那个“回礼”计划,用最简练的语言,复述给了沈惊鸿。
他没有渲染,没有解释,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微弱的电流声,在两人之间传递。
久到连顾野都以为信号是不是断了。
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他知道,他的女人,此刻正在她那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里,飞速推演这个计划背后所有的风险、收益,以及每一个可能的变数。
足足一分钟后,沈惊鸿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计划可行。”
“但……不够狠。”
不够狠?
顾野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低沉的笑声从胸膛里溢了出来。
他就知道。
他的女人,永远不会让他失望。
“怎么说?”
“单纯的生化威慑,只能让他们恐惧,却无法让他们伤筋动骨。”
沈惊鸿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金属般的锋利质感。
“‘寻光之人’是一个全球性的蛛网结构组织,‘枢机’可以随时壁虎断尾,放弃一个基地,更换一个老巢。我们要做的,不是砍掉他一条手臂,让他流点血。”
“而是要……精准地挖出他的心脏。”
“一个组织的心脏是什么?”
“是钱。”顾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没错,是钱。”沈惊鸿肯定了他的答案,“‘白羊’的遗物里,有一本密码本和一个瑞士银行的匿名账户金属牌。这是一个突破口。‘寻光之人’如此庞大的组织,其资金流动必然是通过一个极其复杂的全球金融网络。只要我们能顺着这条线,破解这个网络,我们就能定位他们所有的钱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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