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窑里,只剩下风声。
风从唯一的通风口灌进来,呜咽着,卷起地上的灰,打着旋儿,像几个迷路的孤魂。
那四具眉心淌血的尸体,还保持着倒地时的姿态。
新鲜的血腥气混杂着一丝硝烟的味道,在干燥的泥地上迅速凝固,变成触目惊心的暗红。
为首的男人,那个自诩为“幽灵”的杀手,全身僵硬。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狙击手。
微声冲锋枪。
军事级别的伏击。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引以为傲的职业素养和冷静判断,在绝对的火力面前,碎得连渣都不剩。
顾野没理他,只是将披在沈惊鸿肩上的外套又裹紧了些。
他低下头,声音放得极轻。
“吓着了?”
沈惊鸿摇摇头,她的手,在宽大的外套下,用力抓着顾野的衣角。
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只要这个男人在,那点从心底冒出的寒气,就怎么也漫不上来。
顾野“嗯”了一声。
他这才转过身,迈开步子。
那姿态,像是在自家院里遛弯儿,慢悠悠地踱到那个已经魂飞魄散的男人面前。
他没看男人。
而是低头,从兜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大前门”,用嘴叼住。
划开一根火柴。
“刺啦——”
火光跳跃,短暂地照亮了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也映出了男人眼中,那份被恐惧填满的空白。
顾野深深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
烟雾瞬间缭绕开。
“幽灵?”
他开口了,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京城口音里特有的那股子痞劲儿。
“挺能耐啊。”
“还知道玩一手金蝉脱壳,换张脸来我这儿蹦跶。”
“你……”
男人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挤出的声音又干又哑。
“你到底是谁?”
这绝对不可能是个村霸!
一个乡下二流子,怎么可能调动这种级别的力量?!
“我是谁?”
顾野笑了。
那笑意却没进眼里,反而让周围昏黄的灯光都跟着冷了几分。
他弹了弹烟灰。
“你猜?”
他不说。
他就这么看着对方,眼神里全是猫捉老鼠的玩味。
这种感觉,比直接一枪打死他还要折磨。
男人眼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在一点点崩溃。
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见过狠的,见过不要命的。
但他从没见过顾野这样的。
这人的狠,不是写在脸上,是刻在骨子里的。
那是一种将所有人的性命都当成玩物的,绝对的,冰冷的蔑视。
“叶家……”
男人咬着牙,搬出最后的靠山。
“你动了我,叶家不会放过你!”
“叶家?”
顾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又吐出一口烟圈。
“哦,你是说那个连自家侄子都能送进去,只为换个投名状的叶家?”
“还是说,那个在东北倒腾点破烂走私,就真以为自己能翻天的叶家?”
男人的瞳孔,猛地缩成一个漆黑的点!
这些,全是叶家最核心的机密!
他怎么会知道?!
顾野往前凑了一步,将烟头按在旁边一块砖上,用力碾灭。
火星“滋”的一声,熄灭在黑暗里。
他用手指,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刚才捻灭烟头的地方,仿佛那里沾了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
“你这种货色,叶家不止派了你一个吧?”
“给你个机会。”
顾野直起身子,用下巴点了点他。
“说说,你们那个‘第二方案’,是什么?”
“还有,除了你,谁是主事的?”
男人死死闭着嘴,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这是他作为杀手的最后一道职业防线。
不能说。
说了,也是死。
“不说?”
顾野一点也不意外,他甚至还笑了笑。
“行,有骨气。”
他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
“侯子。”
侯建军往前一步,声音沉稳如山。
“爷。”
顾野的语气,轻描淡写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小不过的事。
“知道京城西山那个疗养院吧?”
“把他送过去。”
“告诉那儿的赵院长,就说我送了个朋友过去‘疗养’,让他务必好好招待。”
顾野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别弄死了,也别弄疯了。”
“就让这哥们儿,每天都给我清醒着,让他好好想想,他到底是谁,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侯建军的身子,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西山疗养院。
据说,从没有一个人,能在里面撑过三天,还能记得自己姓什么。
那地方,比死,可怕一万倍。
“是,爷。”
侯建军低头领命,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话,却像一根烧红的铁钎,一字不落地,烫进了“幽灵”的耳朵里。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顾野,像是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我说!我都说!”
他嘶吼着,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
“求你!给我个痛快!”
顾野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依旧是那副懒散又冰冷的模样。
像是在等。
等他自己,吐出那个最有价值的名字。
男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绝望之下,他终于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战栗不已的代号。
“是……是‘园丁’!”
“叶家的‘园丁’,亲自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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