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经之书符问道 第89章 坳口诡影

离开此处之时，天际已泛起微光。墨执事并未多言，只交给王悦之一份简略的黑风坳地形图，以及两枚刻着流云纹的木质令牌。

“此令牌可助二位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坳中阴煞怨气的侵蚀，但也仅是略作缓解。一切还需小心。”墨执事语气依旧平淡，“十日期限，自今日算起。望二位早去早回。”

王悦之与陆嫣然拱手谢过，转身投入晨雾弥漫的山林之中。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期限，两人的脚步加快了许多，但伤势和咒力的影响依旧如影随形。

黑风坳位于琅琊阁西北方向百里之外，地处偏僻，山路难行。两人一路小心翼翼，避开可能的眼线，直至次日黄昏，才抵达地图所标注的坳口附近。

尚未真正进入，一股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便已扑面而来。眼前的黑风坳，仿佛大地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两侧山壁陡峭，怪石嶙峋，植被稀疏而扭曲。坳内光线晦暗，即使是在黄昏，也显得比外面更加深沉，呜呜的风声从中传出，果真如同鬼哭，其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些若有若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和呻吟。

“好重的怨气和死气！”陆嫣然脸色微白，眉心的黑莲印记隐隐发烫，体内的噬心咒力受到外界环境的牵引，变得躁动不安。她急忙运功压制。

王悦之亦是感到心口墨咒蠢蠢欲动，急忙催动《黄庭》真气护住心神，并握紧了那枚木质令牌。令牌散发出一股温润平和的气息，果然将周围的阴冷怨气稍稍驱散了一些，但依旧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效果有限。

“此地磁场混乱，怨念交织，形成了天然的迷障和幻境。”陆嫣然仔细观察着坳口的地势和气流，眼中闪过一丝洞玄一脉特有的灵犀凝眸，“寻常人进去，怕是立刻就要心智失常，甚至被怨灵附体。就算有修为在身，久了也会被慢慢侵蚀。”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罗盘，但其指针却疯狂乱转，根本无法指明方向。“果然，寻常堪舆之术在这里没用。”

王悦之凝神感应，沉声道：“苏阁主所言不虚，此地阴煞之气对我们体内的咒力确有激发之效。但也正因如此……”他看向陆嫣然，“或许你的洞玄秘术，在此地能有些意想不到的用处？”

陆嫣然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带着邪气的笑意：“以毒攻毒，以诡制诡？这倒是我们洞玄一脉最爱干的事。”她收起无用的罗盘，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印诀，指尖萦绕起一丝极淡的黑色气流，与她自身的咒力同源却又更加精纯幽邃。

她闭上眼，仔细感知着周围怨气的流动与汇聚点。片刻后，她睁开眼，指向坳内一个方向：“那里的怨气最‘浓’也最‘沉’，还夹杂着一丝极微弱的、不同于普通怨魂的‘凝滞’之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束缚聚集在一处。很可能就是那无面石佛的所在。跟着怨气最‘肥’的‘水流’走，准没错。”

王悦之点头，当下便由陆嫣然在前方以洞玄秘术感知怨气流向引路，他则紧随其后，全力运转《黄庭》真气，撑起一片小小的清静区域，抵挡着无孔不入的阴煞侵蚀。

越往坳内深入，光线越发暗淡，几乎如同黑夜。风声鹤唳，幻象丛生。时而可见模糊的鬼影张牙舞爪扑来，时而听到凄厉的哭喊在耳边响起。若非两人心志坚定，又有令牌和功法护体，恐怕早已陷入疯狂。

陆嫣然的洞玄秘术在此地发挥了奇效。她不仅能避开怨气最狂暴、最容易滋生幻象的区域，偶尔还能驱使一些弱小的游魂作为暂时的“耳目”，探察前方路径是否安全。

“左前方三十步，石后有具腐朽的尸骸，怨念极重，绕开。”

“右面那片洼地，是古战场万人坑的泄煞口，不能走。”

她的指引往往出人意料，却总能避开致命的危险。

然而，就在他们逐渐接近那怨气汇聚的核心区域时，陆嫣然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拉住王悦之，闪到一块巨石之后。

“怎么了？”王悦之低声问。

“有‘活人’的气味，还有……血腥味和控尸符的臭味。”陆嫣然眼神冰冷，压低声音，“不是游魂，是地藏宗的人！他们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

王悦之心头一凛，小心翼翼地从石缝中望出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果然插着几面绘制着地藏宗火焰骷髅标志的黑幡。七八名地藏宗弟子正围着一处新挖掘的土坑忙碌着，坑边躺着几具刚刚死去、衣衫褴褛的流民尸体。一名看似头目的黑袍人，正手持一个骨铃，口中念念有词，将一道道黑气打入那些尸体体内。尸体竟开始微微抽搐，眼看就要被炼制成最低等的尸傀！

而在这些地藏宗弟子的后方，一尊约一人高的石佛静静矗立。那石佛面容处光滑一片，果然没有雕刻五官，显得诡异无比。石佛的双手结着一个古怪的法印，一股强大的吸力正从法印中透出，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坳中的阴煞怨气，以及那些刚被炼制出的尸傀身上的死气！

“无面石佛！”王悦之低呼。

看来地藏宗的人也发现了这尊石佛的异常，正在利用它和此地的环境，加速炼制尸傀！那名失踪的琅琊阁弟子，恐怕凶多吉少！

“怎么办？”陆嫣然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杀过去？正好拿他们试试新琢磨的几手咒法。”

王悦之按住她的手腕，沉声道：“不可冲动。他们人数不少，且有备而来。那无面石佛诡异非常，贸然过去恐遭不测。”他观察着四周，“苏阁主要的是佛首下的‘镇物’，我们当需智取。”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刚刚开始抽搐、尚未完全转化为尸傀的流民尸体上，又看了看那不断吸收死气的无面石佛，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陆姑娘，你的惑心术，能否短暂影响那个摇铃的头目？不需太久，一瞬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