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经之书符问道 第63章 一符惊神

王悦之指尖轻颤着，最后一笔艰难落下。空气骤然凝滞，仿佛被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祭坛上那重新凝聚、散发着恶毒气息的血符漩涡猛地一滞，旋转的暗红光芒如同冻结的污血。

祭坛下方，暗卫头领面具后的眼睛死死盯着王悦之那看似无力的指尖动作，惊疑不定。然而，当那最后一笔完成，周围却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异象爆发，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短暂的惊疑过后，暗卫头领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随即爆发出刺耳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他指着王悦之，笑声里充满了极致的嘲讽与轻蔑，“王悦之！琅琊王氏的传人？书圣后裔？就这点能耐？你这符，画得比三岁小儿描红还慢！装神弄鬼，吓唬谁呢？”

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事。那笑声在空旷阴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得意。他手中的噬魂刃血光再次大盛，准备彻底催动那被他强行稳住的血符漩涡，将眼前两个强弩之末的敌人碾为齑粉。

暗卫头领的笑声戛然而止，面具孔洞后的目光如同凝固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无法听闻、却又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炸开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

暗卫头领脸上的狂笑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惊愕刚刚爬上他的眼角。他身前，那耗费他自身精血才勉强维持住的暗红色血符漩涡，中心位置，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微小的黑点。

那黑点瞬间扩散，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又像是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狠狠撕扯！

喀嚓！哗啦——！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琉璃镜面被瞬间碾成最细微粉末的碎裂声。那道凝聚了无数怨魂精血、被暗卫头领引以为傲的“万灵血符”漩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脆弱冰面，又像被狂风吹散的朽木之屑，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无声无息地、彻底地、分崩离析！

构成漩涡的暗红色能量，连同那些扭曲挣扎的怨魂虚影，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过，瞬间化作最原始的尘埃光点，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就彻底消散在空气中。祭坛中央，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仿佛从未存在过任何事物的虚无。

“呃......啊——！”

暗卫头领的笑声彻底变成了凄厉的惨嚎。血符漩涡与他心神相连，更是以他的精血为引强行维系。这符阵的崩解，远非外力摧毁那般简单，更像是将他自身强行维系符阵的那部分神魂和生命本源，硬生生地、粗暴地撕扯剥离！

一股沛然莫御、至刚至正的破灭之力，顺着那无形的联系，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贯入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全身的经脉、骨骼、乃至每一个窍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寸寸断裂！

噗！

一大口暗红色的、带着内脏碎块的血雾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溅在冰冷的地面和狰狞的玄铁面具上。他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沉重地撞在远处一根粗大的殿柱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覆面的玄铁面具在撞击中裂开一道缝隙，滑落一半，露出一张因剧痛和极度震惊而扭曲惨白的脸，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他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浑身骨骼仿佛散架，噬魂刃脱手飞出，叮当一声落在远处，刃身上的血光彻底熄灭。

而此时正与慧隆缠斗的公孙长明和邪宗尊使二人亦被眼前之景象震惊的无以复加，待意识反应过来顿时心胆俱裂，撇下那暗卫统领转身便逃。慧隆也不追击，只是立身口宣佛号，众武僧收身侧立一旁。

大殿内死寂一片。只有碎石偶尔滚落的轻微声响，以及刘伯姒因疼痛而压抑的细微抽气声。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浓重的血腥味。

王悦之背靠着冰冷的石壁，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缓缓放下那只书写了惊世一符的手臂，感觉整条胳膊都像灌满了沉重的铅水，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困难。丹田气海彻底枯竭，传来阵阵尖锐的空虚刺痛，残存的经脉如同被烈焰灼烧过后的焦土。眼前阵阵发黑，耳鸣尖锐。他嘴角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丝苦涩到极点的笑意。

这“万法皆破符”，果然霸道绝伦。耗尽了他最后一丝残存的气力，连同那点强行压榨出的生命潜能，都一并抽干了。此刻的他，虚弱得连一个寻常壮汉都能轻易将他打倒。

“少明！”刘伯姒强忍着剧痛，挣扎着想要站起靠近他，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和后怕。

王悦之艰难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动，免得再牵动伤口。他的目光越过空旷的祭坛，落在远处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上。暗卫头领挣扎着，试图撑起身体，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和鲜血涌出，显然遭受了致命的反噬重创。

“嗬…嗬…”暗卫头领喘息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面具的裂缝，死死盯着王悦之，那眼神里混杂着惊惧、怨毒和一丝濒临疯狂的绝望。“王…悦…之…好…好一个…万法皆破…咳咳…！”他每说一个字，都咳出一口血沫。

王悦之没有回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深处是冰冷的漠然。破除这邪阵，只是撕开了皇室阴谋的一道口子。这暗卫头领，不过是那所谓仙师座下的一条恶犬。

暗卫头领似乎看懂了王悦之眼中的含义，那是一种将他视为尘埃蝼蚁的俯视。这比任何言语的羞辱更让他感到屈辱和愤怒。他猛地用尽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嘶哑破碎，却充满了怨毒的诅咒：“你以为…这就完了？仙师…仙师的手段…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等着…琅琊王氏…还有你…晋陵公主…你们…都等着…”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身体抽搐了几下，彻底瘫软不动，只有微弱的、带着血沫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但也离死不远了。

大殿再次陷入沉寂，只剩下几个重伤之人和一个垂死之人的微弱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