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沪上溯源展的余热,尚未散去,而香江许氏地产的设计室里,却是早已堆满了图纸。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1970年的木雕屏风设计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给图纸蒙了层带格子的纱,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油墨味。许峰穿着件浅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指尖抚过图纸边缘的折痕,那折痕深得像道沟壑,是被反复翻看留下的痕迹,纸页边缘都有些起毛了。
忽然,他的指尖顿在右下角——那里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符号,像艘简化的船,船帆处刻着三道竖线,与爷爷日记里夹着的“红船标记”几乎重合,连线条的粗细都分毫不差,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符号……”陈宇凑过来,手里拿着刚整理好的父亲旧文件,纸页边缘都发脆了,得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稍一用力就会撕破,“昨天整理许老先生的工程日志时,发现1970年他去上海考察,回来后就多了这个标记。之前以为是随手画的,没当回事,现在瞧着倒像是特意做的记号。”他指着日志里的备注,字迹有些模糊,却能看清轮廓:“写着‘红船秘记,需与司徒先生对验’,当时以为是普通的合作暗号,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倒像是藏着什么要紧事,不然不会特意记在日志里。”
许峰将图纸铺在透光板上,按下开关,柔和的白光从板下透出,符号在强光下渐渐显露出细微的刻痕,像皮肤上的纹路,深浅不一。“这不是颜料画的,是用刻刀轻轻划的,力道很巧,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得用透光板才能瞧清楚。”他从抽屉里拿出放大镜凑近,镜片里的符号愈发清晰,连刻刀划过的毛刺都看得真切,“三道竖线其实是‘川’字,船身藏着‘沪’的简写——合起来是‘川沪’,当年红船的出发地。”传呼机突然震动,是别在腰上的黑色机身,屏幕亮起,绿光映在他脸上,是司徒倩发来的消息:“爷爷的剧本里夹着张红船草图,船帆处有同样的标记,你来看看是不是一样的,我在粤剧班等你。”
粤剧培训班的排练间隙,学员们都去喝水休息了,排练室里只剩下司徒倩,她穿着件月白色的旗袍,领口绣着朵小小的玉兰花,正对着两张图纸比对。爷爷的红船草图边缘泛黄,边角还有点破损,像是被水浸过,留下淡淡的水渍,船身侧面也有个“船帆带川”的符号,旁边用铅笔写着“1970.春,与许先生共议”,字迹带着点颤抖,像是写字时手不稳,或是心情激动。“奶奶说,1970年爷爷从香江回来,总对着红船模型发呆,有时半夜还起来画画,画完就锁进樟木箱,说要在木雕里藏个‘不会被岁月偷走的秘密’,当时我们都以为是老人家怀旧,没往心里去。”她对着阳光举起图纸,光线穿透纸页,符号的刻痕与许峰传来的照片完全吻合,连刻刀划过的角度都一样,“这一定是祖辈们约定的暗号,专门给后人留的线索,就等着我们发现呢。”
设计室的电话突然响起,铃声尖锐,打破了室内的安静。许峰接起,是木料供应商的声音,带着惊慌,还有点气喘吁吁,像是刚跑过步:“许先生,不好了,运去上海的紫檀木在港口被扣了,说是‘涉嫌走私保护物种’,扣货的人出示了许氏前高管的签字文件,盖了公章,红泥印子清清楚楚,看着挺真的。”许峰的心猛地一沉,前高管张启明去年因挪用公款被开除,当时还闹了场官司,他在公司待了十年,手里肯定有不少旧文件,据说后来投靠了亨利集团的残余势力,没想到现在竟帮着外人搞事。“他们不仅要偷图纸,还想断我们的木料来源,真是处心积虑,想把我们逼到绝路。”他对着挂在墙上的对讲机吩咐陈宇,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股狠劲,“查张启明的下落,他最近在哪落脚,常去什么地方喝早茶,重点盯亨利集团的货运码头,木料被扣,肯定和他们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人就在码头附近。”
司徒倩的传呼机很快收到消息,屏幕上的字迹让她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旗袍上的盘扣。她望着排练室里正在练习雕刻的学员,有的在刻简单的花纹,有的在打磨木料,木屑堆在脚边像小山,专注的神情让她忽然有了主意。“把屏风的图案改一下。”她拿起笔在图纸上圈出红船的位置,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痕迹,墨水微微晕开,“我们把红船的轮廓融进木雕纹样里,明着是‘沪港风光’,画的是黄浦江和维多利亚港的景色,外滩的钟楼、香江的码头都刻进去,暗着藏红船的秘密,船帆藏在云朵里,船身隐在浪涛中,让他们就算拿到图纸,也看不出门道,只当是普通的风景图。”艾米丽举着刻刀凑过来,刀身上还沾着木屑,鼻尖上也蹭了点灰:“我爸爸说,亨利的人在找个‘能证明他们爷爷参与红船事件的东西’,会不会和这个符号有关?他们总提‘船帆上的标记’,上次我去听墙角,还听到他们说‘找到标记就能找到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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