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穿透薄雾,洒在廉政公署大楼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许峰站在大楼前,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腹磨得有些发红。
档案袋里装着九龙寨城旧案的全部证据——王德明提供的模仿签名练习稿,纸张边缘磨损得卷了边,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笔画间刻意模仿的痕迹一目了然;
黑帮账户的支票存根,泛黄的纸片上“许振江”三个字张扬跋扈,墨迹透过纸背,仿佛能看出当时书写的用力;
并且,还有父亲当年匿名赔偿的汇款记录,厚厚的一叠,每一笔都用工整的小楷标注着日期和收款人代号,纸张边角微微发脆,带着岁月的痕迹。
这时,风掀起许峰西装的下摆,布料贴在腿上,像一面欲展的旗帜,却被他按在掌心,仿佛按住了自己狂跳的心,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稳。
“真的要进去吗?”司徒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特意穿了件素色旗袍,浅灰色的料子上绣着几枝兰草,针脚细密,是她连夜赶绣上去的,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紫荆花胸针。
那是许峰去年在她生日时送的礼物,当时她说这颜色衬她的戏服,此刻胸针的金属光泽在晨光里闪了闪。
许峰转过身,看见她眼底的担忧像晨雾般弥漫,连带着说话的尾音都轻轻发颤。
“总要有人承担的。”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耳垂,她的身体轻轻一颤,像初春枝头被风吹动的新叶。
“我父亲当年选择沉默,是怕毁掉许氏;但现在,我想让它干干净净地活下去,哪怕从头再来。”
司徒倩咬了咬唇,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保温桶,是印着碎花的搪瓷款,边角有些磕碰,那是她母亲留下的旧物。
“这是我今早熬的皮蛋瘦肉粥,用砂锅慢慢炖了两个钟头,你……进去前垫垫肚子。”
她的指尖碰到许峰的手,像触电般缩了回去,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连忙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鞋面上沾了点晨露,亮晶晶的。
许峰接过保温桶,入手温热,桶壁还带着余温,仿佛能暖到心里。“等我出来。”他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目光落在她身上,清晰而坚定。
“嗯。”司徒倩点头,看着他转身走进廉政公署大楼,背影在晨光中拉得很长,像一根绷紧的弦,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断裂。
她抬手摸了摸领口的胸针,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平安,一定要顺利,我就在这里等你。
廉政公署的询问室简洁得近乎冰冷,白色的墙壁,灰色的桌椅,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纸张的油墨味,让人心里发沉。
许峰坐在桌子对面,看着面前的调查员翻开档案,将证据一一摆在桌上,动作严谨得像在进行一场外科手术,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沉稳。
“许先生,这些证据能证明你父亲的签名是伪造的,但1982年的项目审批文件显示,他确实是项目负责人,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调查员的声音平稳无波,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入问题核心,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连他睫毛的轻颤都看在眼里。
许峰挺直脊背,将王德明的证词一字一句复述了一遍:“当时许振江是项目副经理,一心想抢功,瞒着我父亲联系了黑帮。”
“等我父亲发现时,居民已经被驱逐,还有人受了伤,他只能用匿名赔偿的方式弥补,事后把许振江调离了核心岗位,这也是许振江一直怀恨在心,处处针对我的原因。”
“王德明可以作证,他手里还有许振江给他的封口费记录,是三张定额支票,日期都在事发后一周内。”
“有证据能证明这些吗?”调查员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头也没抬地问,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清晰可闻。
“王德明就在外面等着,随时可以进来作证。另外,我父亲的日记里可能有相关记录,我已经让管家在家里的书房找了,找到后会立刻送过来。日记是父亲亲手所写,从未离过他的书桌。”
调查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当许峰走出廉政公署大楼时,阳光已经变得炽烈。
而街道上的车流声、叫卖声像潮水般涌来,卖报纸的小贩扯着嗓子喊着头条,黄包车夫擦着汗在路边等客,让他有些恍惚,仿佛刚从一个封闭的空间回到真实的人间。
这一刻,司徒倩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报纸被晨露打湿了一角,脚边放着一个空了的水瓶,瓶身上凝着水珠,显然等了很久。看见他出来,她立刻跑了过来,裙摆被风吹得扬起,像只轻快的鸟儿。
“怎么样?”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含着星光,里面满是急切和期待,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许峰笑了笑,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汗,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衬衫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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