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长明灯的光晕在弥漫的阴冷煞气中摇曳,将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平添几分诡谲。
端木九让秦风退至佛堂门口,自己则立于那尊煞气缠绕的菩萨像前。他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眼神变得如同古井般深邃平静。
首先,他需要创造一个相对清净的“场”。他从随身的帆布包中取出四枚温润如玉的五帝钱,按照四象方位,精准地摆放在菩萨像周围的地面上。随着他指尖微动,将一丝功德之力注入钱币,一个无形的、简易的“净域”瞬间形成,将菩萨像与外界环境暂时隔离开来,防止煞气在过程中外泄伤人。
接着,他取出三支特制的、用安神香料浸泡过的线香,引燃后插入香炉。清冽的香气弥漫开来,与那阴冷煞气形成对抗,勉强维持住一方空间的清明。
准备工作就绪,木九双手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口中开始低声诵念一种古老而拗口的往生咒诀。这并非佛道任何一家的特定经文,而是《九天玄女风水图》中记载的、专门用于安抚和引导无主残魂、化解怨戾之气的秘传法咒。
随着他的诵念,一股温和而磅礴的、带着强烈安抚与净化意味的功德之力,如同金色的暖流,自他体内缓缓涌出,化作无数细微的光点,如同萤火虫般,温柔地飘向那尊菩萨像,试图渗透进那浓郁的灰黑色煞气之中。
“滋滋……”
功德金光与阴煞之气接触的瞬间,仿佛冷水滴入热油,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侵蚀声。那缠绕在佛像上的煞气如同被激怒的毒蛇,剧烈地翻腾起来,抵抗着金光的净化。佛像内部那几缕残魂怨念也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充满了痛苦与抗拒。
端木九面色不变,维持着咒语的诵念,持续将功德之力输出。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急不得。他的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依旧坚定。
在持续输出的间隙,为了让门口的秦风更能理解眼前超乎常理的一幕,端木九分出一丝心神,用略显沙哑却清晰的声音解释道:
“秦先生,世间万物,皆有其‘气’,亦有其‘念’。寻常物件,年深日久,若常伴人身,或可沾染主人气息习性,此为‘物久通灵’,良性居多。然,若物件长期处于极端负面环境,或与强烈怨念、煞气相伴,则可能被其‘依附’、‘浸染’。”
他一边维持着功德输出,一边举例:
“我曾闻,江南有一户人家,祖传一黄花梨算盘,夜半无人时常闻珠响,初以为闹鬼,惶惶不可终日。后查知,此算盘乃其祖上一位精明账房所用一生,老人晚年目盲,犹每日摩挲算珠核账,其精诚专注之‘念’,已深深浸入算盘木质纹理。故而夜深人静、气场平和之时,算盘便会自发响应其残留的‘核账’之念,发出声响,并非鬼怪。此乃‘执念依附’。”
“又如,北方某村,迁祖坟时,棺椁开启,见一白蛇盘踞其中,护于尸骨之侧,村民皆惊,以为妖异。实则,此坟地处地脉灵秀之所,那白蛇借此地气修行,与坟中先人遗骸长期相伴,气息交融,已生护佑之念。蛇非害人,反是在守护其‘栖身之所’与‘气息之源’。此乃‘地灵依附’。”
端木九的目光始终未离那尊剧烈对抗的菩萨像,声音沉稳:
“而眼前此像,情况则更为极端凶险。它被强行置于极阴煞之地(古墓),更被邪术炼化,强行将墓中多个充满痛苦、恐惧、不甘的残魂怨念‘禁锢’、‘熔炼’于其身!这些怨念无法往生,日积月累,与墓煞混合,便形成了这如同跗骨之蛆的凶戾之气!它们依附于此像,并非守护,而是将其当作了痛苦的宣泄口和存在的‘锚点’,本能地憎恨一切靠近的生者气息!”
他的解释,将玄妙的“依附”原理用两个生动而迥异的案例对比阐述,深入浅出,让秦风瞬间明白了这尊菩萨像邪异的根源所在——它不是有了“灵”,而是成了“怨”与“煞”的囚笼和放大器!
就在端木九解释的同时,持续的功德金光如同涓涓细流,终于开始缓慢地渗透、瓦解那浓稠的煞气。那几缕残魂怨念的尖啸声逐渐变成了哀鸣,其中的暴戾之气在功德之力的抚慰下,慢慢平息,化为了纯粹的悲伤与迷茫。
端木九看准时机,诵念的咒语陡然一变,变得更为宏大、庄严,带着一种引导和接引的力量!
“尘归尘,土归土,魂归魂兮,莫恋残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执念放下,方得解脱……”
随着这蕴含着强大精神力量的咒语,那几缕被禁锢、折磨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残魂怨念,仿佛终于看到了指引的明灯,它们挣扎着,哭泣着,最终化作点点微弱的、纯净的灵光,依依不舍地脱离了那尊束缚它们已久的菩萨像,在功德金光的接引下,缓缓消散于空中,前往它们该去的地方……
超度,完成了!
就在残魂怨念消散的瞬间,那尊菩萨像上浓郁的灰黑色煞气仿佛失去了核心支撑,骤然变得稀薄、混乱起来,但依旧顽固地附着在像身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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