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林祯依旧那副事不关己的悠闲样子,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你就……不怕死吗?难道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人……要去珍爱,要去守护吗!你怎么能……这样!”
林祯被她吼得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下巴,打了个响指:“有了!”
苏羽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期待地看着他。
只见林祯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尽量少活动,减少消耗,保持体力,降低新陈代谢。这样或许能撑得更久一点,说不定……就能撑到救援来的那天呢?”
“你!”苏羽差点背过气去。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苏羽听到对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立刻睁开眼,看见林祯站起身,从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块,然后走到了山洞内侧较为平整的岩壁前。
“你在……干什么?”她忍不住出声问道。
林祯没有回头,依旧面对着冰冷的岩壁:“假如……我真的出不去了……我想留下些信息,让后来者知道……知道一些……对将来有用的东西。”
未竟的战略布局、对联邦未来危机的预警、关于异能体系更深层的构想、那些足以改变战局的技术雏形……如果他注定要无声无息地埋葬于此,至少,要让这些承载了前世经验与今生谋划的思想,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对于联邦而言,重要的从来不是他林祯这个人,而是这些能够指引方向的知识。
他甚至有些自嘲地想,历史上那些看似预言的神秘遗迹铭文,背后是否也曾有过像他这般窘迫的重生者?
思绪纷杂,但当他举起石块,第一个涌现的念头,却与那些宏大的计划无关。
【苏打,我……】
石块划过岩壁,刻下了开头的几个字。
然而,刚刻到一半,林祯的手臂僵住,石块在岩壁上顿出一个白点。
下一秒,他用石块的侧面,疯狂地划擦着刚刚刻下的字迹!
石粉簌簌落下,那片岩壁上很快只剩下凌乱的划痕,掩盖了原本的内容,什么具体的信息也没留下。
他不能……绝不能让她知道,死在这里的无名枯骨是他林祯。
他想到了前世那个因他心碎的苏打,也想到了今生那个纯真的少女。
如果苏打知道他以这种方式悄无声息地死去,连尸骨都无法找回,她会怎样?
即使现在的苏打对他的感情或许尚未达到前世的浓度,他也不愿让她承受因他死亡产生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要擦掉!”苏羽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后,死死盯着那片被毁掉的刻痕,那未完成的字迹,她看得分明。
林祯缓缓放下石块:“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说出来也没用,只会让其他人伤心。”
“伤心……”苏羽语气古怪。
在这昏暗的手电光线下,她看向林祯背影的眼神,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宁可默默无闻地腐烂在这里,也不愿在这对她说些什么吗?
林祯!你好狠!
林祯摇了摇头,甩开这些纷乱的思绪,重新举起了石块。
这一次,石尖落下,刻下的不再是个人的情感羁绊,而是一个个代号、地名、时间点以及简洁的战略推演符号……
山洞内,只有林祯石尖划过岩壁的沙沙声。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苏羽看着林祯那专注的刻画姿态,以及岩壁上逐渐增多的的符号。
他……他这不就是在写遗书吗?
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刻下来,留给发现的后来者。
他就这么不抱希望了?对自己能出去,已经绝望到这种地步了吗?
而且那个世界里,似乎并没有留给【苏打】的位置,连一个完整的名字都不配拥有。
“喂……”她虚弱地说着,“你……刻完了吗?”
这问题问得徒劳,她知道,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只要他还能思考,那些关于联邦、关于战略的东西就永远刻不完。
林祯淡淡地回应:“还没有。”
“别刻了……”苏羽哀求着说,“我们能出去,真的!”
“不行。”林祯手中的石块再次落下,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苏羽看向地上的石头,那石块边缘锋利。
一个念头猛地窜入她的脑海。
要让他停下来!
她一把抓住了那块石头!冰冷的触感从掌心直抵心脏,让她浑身一颤。
林祯听到动静,终于回过头,他看到苏羽握着那块石头,眼神燃烧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火焰:“你拿石头做什么?”
苏羽没有回答,她抬起头,看向林祯,脸上泪痕未干,却绽开了一个疯狂的笑容。
然后,在林祯惊愕的注视下,她举起石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着自己的左小腿砸了下去!
“呃啊——!”剧痛席卷了全身,苏羽发出惨叫,身体痉挛起来。
“你疯了?!”林祯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势。
只见她左小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一种月华般的液体迅速浸透了他的裙子。
这是林祯第二次看见她的血液,他早就发现了眼前的少女并非人类。
但他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自残行为:“你到底在干什么?!”
苏羽痛得浑身发抖,看向近在咫尺的林祯。
“现在……现在你……不能再刻那些……没用的东西了……”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执拗地盯着他的眼睛,“你……你得看着我……管着我……不然……我会死的……或者……让我去死!”
林祯看着苏羽腿上渗出的月华色液体,怒道:“你疯了是不是?!”
他立刻蹲下身,撕下自己外套的里衬,小心地为她包扎固定受伤的小腿。
林祯包扎好伤口后,注意到她手中仍紧攥着那块沾了她血液的石头。
“把石头给我。”林祯伸出手,命令道。
苏羽反而将石头更紧地握住,摇了摇头:“不……这是我的,我感觉……好多了……”
此刻强行夺取只会刺激她做出更极端的行为,林祯压下心中的焦躁,妥协道:“好,我不刻了,你好好休息,别乱动。”
他果然不再回到岩壁前,而是就地在苏羽身边坐下,履行着看着她的承诺。
苏羽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尽管小腿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但精神上却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宁。
她蜷缩着身体,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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