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 第81章 砺刃待敌，风骨为誓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如同轻纱般笼罩着林谷。山谷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寂静，连往日喧闹的工坊区和禽舍也安静下来，只有巡逻队愈发沉重密集的脚步声，以及武器偶尔碰撞发出的金属轻鸣，打破了这份死寂。

初具规模的城墙——由砖石、夯土和木材混合构筑，虽远谈不上雄伟，却已是林谷众人数月心血的结晶——之上，林凡的身影出现在最高的那处望楼。他没有穿戴特别的甲胄，依旧是一身便于活动的深色麻布衣，但挺拔的身姿和沉静的目光，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吸引了城墙上、工事内、乃至谷内空地上所有聚集而来的目光。

所有人都知道，决定林谷命运的时刻，即将到来。“河谷营”的三百匪众，正如同嗜血的狼群，向着他们辛苦建立的家园扑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不安，甚至是一丝恐惧，但在看到林凡身影的刹那，这些负面情绪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渐渐被一种更为强烈的情绪所取代——决然。

林凡的目光缓缓扫过城墙上下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或紧张、或坚定的面孔。他们中有跟随他最早的流民兄弟，有后来投奔的工匠，有训练日久的护卫队员，也有刚刚拿起武器的民兵。此刻，他们都只有一个名字——林谷人。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并不如何洪亮，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和安抚人心的力量。

“林谷的兄弟姐妹们！”

开场一句，没有官腔，没有尊称，只有最朴素的称呼，却瞬间拉近了距离。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心里在害怕。”林凡开门见山，毫不避讳地戳破了那层窗户纸，“面对数倍于我们的敌人，面对明晃晃的刀枪，害怕，是人之常情！我不怕告诉你们，我林凡，也怕！”

此言一出，人群中泛起一阵细微的骚动，许多人露出错愕的神情。连站在林凡身侧的铁叔，都微微侧目。

“我怕！”林凡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我怕我们辛苦开垦的良田被铁蹄践踏！我怕我们一砖一瓦建起的房屋被付之一炬！我怕我们视若珍宝的工坊、炉火，被强盗夺走、砸烂！我怕我们的孩子重新流离失所，我们的老人无人奉养！我怕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么一点‘好日子’的希望，就这么被人生生掐灭！”

他每说一句“我怕”，台下众人的脸色就凝重一分，那些潜藏在心底的恐惧，被林凡**裸地剥开，反而激起了更深层的共鸣和……愤怒！是啊，他们怕的不是死，而是失去这来之不易的一切！

“但是！”林凡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利剑出鞘，声音变得激昂，“我们怕，就能让那些土匪放下屠刀吗？我们退缩，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吗？”

“不会！”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吼了一嗓子，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

“没错！不会！”林凡重重一拳砸在望楼的木栏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河谷营’的杂碎们，他们看中的，是我们仓库里的粮食，是我们工坊里流出的铁器，是我们用血汗换来的一切！他们以为我们是什么？是一群可以随意宰割的肥羊？是一盘任人揉捏的散沙？！”

“他们错了！”林凡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我们不是流民！我们是林谷的主人！我们脚下站着的，是我们亲手开垦的土地！我们身后守护的，是我们亲手建造的家园！”

他指向城墙外依稀可见的田野、工坊、房舍：“看看那里！那每一粒粮食，都浸透着‘勤奋’的汗水！那每一件铁器，都闪耀着‘创新’的火花！我们林谷商队走出去，谁不赞一声‘诚信’可靠？！这些，是什么？这就是我们林谷的风骨！是我们用双手、用智慧、用汗水铸就的魂！”

“诚信、勤奋、创新！”林凡将这三个已深入人心的词语再次喊出，赋予了它们战斗的意义，“今天，强盗要来抢走这一切！要践踏我们的风骨！要折断我们的脊梁！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这一次，回应如同山呼海啸，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声浪，直冲云霄。护卫队员们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长矛弓弩，工匠们咬紧了牙关，连后方负责后勤的妇女们也攥紧了拳头，眼中燃起了火焰。恐惧在沸腾的热血面前，开始冰消瓦解。

“我们有什么？”林凡继续发问，自问自答，“我们有这堵墙！它或许还不够高，但它每一块砖石，都凝聚着我们的心血！我们有利箭！有刀枪！它们或许还不够多，但每一件，都经过我们千锤百炼，比敌人的更锋利，更坚韧！”

他目光投向护卫队阵列：“铁叔！”

“在！”铁叔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告诉兄弟们，我们的弩，能射多远？我们的甲，能挡多利？”

铁叔转身，面向所有护卫队员，咆哮道：“林师打造的强弩，百步穿杨！林师指点锻造的镶铁皮甲，敌人的破刀休想轻易砍穿！水力锻锤打出的兵刃，比那群杂碎的破烂锋利十倍！”

“吼！！”护卫队齐声怒吼，士气瞬间飙升。

林凡又看向墨恒等工匠方向：“墨恒！”

“在！”墨恒激动地应道。

“告诉所有人，我们的城墙，可能挡住敌人的冲撞？我们的工事，可能让敌人付出代价？”

墨恒涨红了脸，大声道：“水泥加固的关键处，坚如磐石！我们设置的陷坑、暗桩，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工匠们也随之挺起了胸膛，他们不仅是制造者，也是守护者！

“我们还有彼此！”林凡的声音最后归于一种深沉而强大的力量，“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的左边，是你的同袍！你的右边，是你的兄弟！你的身后，是你的父母妻儿！我们‘协作’一心，便能筑起血肉长城！我们严守‘秩序’，便能令行禁止，让敌人无隙可乘！”

他停顿了片刻，让激荡的情绪在每个人胸中发酵，然后发出了最后的、如同誓言般的宣告：

“这一战，不是为了我林凡，而是为了你们自己！为了你们亲手创造的这一切！为了林谷的未来！”

“今日，我们或许会流血，会牺牲！但林谷的风骨，绝不弯折！”

“我们要用敌人的血，告诉所有觊觎我们的人——”

林凡猛地抽出腰间那柄由墨恒精心打造、寒光闪闪的长剑，直指苍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林谷，不可辱！犯我家园者，必诛之！！”

“林谷不可辱！！”

“犯我家园者，必诛之！！”

“诛之！诛之！诛之！！”

……

震天的怒吼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如同惊涛骇浪，在山谷间反复回荡、撞击。城墙上下，每一张面孔都因激动而涨红，每一双眼睛都闪烁着无畏与决绝的光芒。恐惧已被彻底点燃，化作了沸腾的战意。就连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也仿佛被这冲天的士气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砺刃待敌、誓死方休的惨烈与豪迈。

铁叔老泪纵横，却咧开嘴笑得无比畅快；墨恒紧紧握着拳，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阿竹眼神锐利，如同准备扑击的猎鹰；姜宓站在稍后方，望着林凡那仿佛能撑起天地的背影，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担忧，有敬佩，更有一种与有荣焉的坚定。

林凡放下长剑，看着下方群情激昂的众人，知道战魂已铸，士气可用。他最后沉声下令：

“各就各位！依计行事！林谷，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怒吼声中，所有人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械，迅速而有序地奔向自己的岗位。城墙之上，弓弩手检查箭囊，滚木礌石堆放到位；工事之内，负责近战的队员默默擦拭着刀锋；后方，担架、药品、热水都已准备就绪。

林凡独立望楼，目光越过城墙，投向远方敌人即将出现的山口。风，卷动着他的衣角，带着山雨欲来的肃杀。他的身影在晨曦中，宛若一尊冰冷的塑像，与身后那座已然沸腾、准备迎接血火洗礼的山谷，融为一体。

林谷的利刃，已然出鞘。只待敌人来试其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