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 第242章 公主应试 石激起浪

“选、用、留、育”的框架如同投入静潭的巨石，在林谷高层激起波澜与思考的同时，其筹备工作也在周谨、卫鞅等人的主持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效率迅速推进。人事司的具体架子很快搭了起来，从内政院、法刑司以及其他各院抽调的精干吏员开始闭门造车——设计考题、拟定各类职位的“职责任务书”草案、筹划考场与流程。周谨也在望北城招贤馆，挂上“林谷学院（筹）”的木牌，开始规划课程和遴选教员。

风声渐起，关于林谷即将“不问出身，唯才是举，开科取士”的消息，如同初春的柳絮，悄然飘散在五城的大街小巷、田间地头。许多原本觉得前途无望的寒门子弟、有一技之长却地位低下的匠人、甚至识得几个字有些想法的妇人，心中都悄悄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火苗。茶馆酒肆里，也开始有人低声议论，目光中带着好奇与期盼。

然而，就在这紧锣密鼓的筹备中，一个谁也没预料到的“插曲”，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闯入了林凡的视野。

这日午后，林凡正在议政厅偏室审阅墨离报送的关于“火沸机”密封材料改进的简报，门外侍卫通传：“主公，鸿胪寺姜宓大人求见，同行的还有……胥国瑶光公主。”

林凡笔尖一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瑶光公主？她怎么会和姜宓一起来？平日里这位跳脱的瑶光公主凭着宗主国的地位在望北城常驻，但平时多往格物院和工程院奔波，最近鲜有招惹他了啊。虽然林凡清楚胥国仍然没有放弃通过瑶光公主和他联姻，强化对他的控制的目的，但是林凡并未对瑶光公主进行驱赶。只要她不惹事，林凡也乐得用她向胥国释放友好信号，便吩咐姜宓妥善安置，并未过多关注。

“请她们进来。”林凡放下笔，整了整衣袖。

门开处，姜宓率先走入，她今日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官服，显得端庄雅致，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跟在她身后的女子，则让人眼前一亮。

瑶光公主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身穿一袭湖蓝色的曲裾深衣，衣料华贵，绣着精致的缠枝花纹，却并不显得过分张扬。她肌肤胜雪，明眸皓齿，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清澈灵动，顾盼间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明媚与好奇，此刻正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室内的陈设和林凡本人。她身上有一种与姜宓的沉静内敛截然不同的活力，仿佛一只闯入书斋的翠鸟。

“林凡城主，冒昧打扰了。”瑶光公主声音清脆，依着礼节微微颔首，动作虽标准，却透着一股子活泼劲儿，与她的身份和这严肃的场合有些微妙的错位。

“公主殿下驾临，有何指教？”林凡起身还礼，语气平和，目光却带着审视。

姜宓在一旁轻声解释：“主公，公主殿下今日来访鸿胪寺，询问了一些关于我林谷新政的细节，尤其是……关于即将举行的人才选拔。”

瑶光公主接过话头，上前一步，那双明亮的眼睛直视着林凡，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致勃勃：“林凡城主，我听姜宓姐姐说，你们林谷选拔人才，不问出身贵贱，不论家世门第，只凭真才实学，是真的吗？”

林凡心中微动，面色不变：“确有此事。我林谷初创，百业待兴，需广纳贤才，故立此规，唯才是举。”

“那……”瑶光公主的眼睛更亮了，像两颗闪烁的星星，“也不论男女吗？”

这个问题让林凡和姜宓都略微一怔。林凡的政策设计里，确实没有明文排除女性，但在这个时代，女子公开参与政事选拔，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他沉吟一下，道：“原则上，才能与性别无关。只要符合报考条件，通过考核，证明其能胜任职位，自然可以录用。”他这话留了余地，既表达了开放态度，也没把话说死。

“太好了！”瑶光公主雀跃一声，差点拍起手来，随即意识到场合，连忙收敛，但脸上的兴奋却掩不住，“那我能不能也参加你们的选拔考核？”

“什么？”纵然以林凡的镇定，此刻也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看向瑶光公主，试图从她脸上找出戏谑或者别有用心的痕迹。一国公主，金枝玉叶，跑到他这里来要求参加基层官吏的选拔考试？这简直匪夷所思！

姜宓也急忙低声道：“公主殿下，此事非同小可，您身份尊贵，这……”

“身份尊贵就不能有真才实学了吗？”瑶光公主却歪了歪头，反驳得理直气壮，“我在宫里也读书，跟太傅学过史策，会算数，还偷偷看过很多杂书呢！林凡城主，你刚才不是说唯才是举吗？难道因为我是公主，就连试一试的资格都没有？那你这‘不问出身’的话，岂不是骗人的？”她语速很快，逻辑清晰，甚至带着点狡黠的挑衅。

林凡眯起了眼睛，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位看似天真烂漫的公主。她是真的被“唯才是举”的理念所吸引，像个渴望证明自己的孩子？还是胥国授意，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进一步试探林谷政策的虚实，甚至制造话题？亦或是这位被宠坏的公主一时兴起的胡闹？

无论是哪种，她这个要求，都像一块滚烫的山芋。

直接拒绝，等于当众打脸自己刚刚宣布的政策，尤其是“不论出身”的核心，会严重损害林谷新政的公信力。而且可能得罪这位显然备受宠爱的公主，进而影响与潞国微妙的关系。

答应？让一个敌友未明的他国公主参与自己核心的人才选拔体系，风险不言而喻。考题内容、选拔流程、甚至参与者的背景，都可能因此泄露。

电光石火间，林凡心中已权衡了利弊。他忽然笑了，笑容温和，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公主殿下有此向学进取之心，实乃难得。我林谷求贤若渴，岂有将人才拒之门外的道理？”

瑶光公主闻言，脸上顿时绽开灿烂的笑容。

“不过，”林凡话锋一转，“选拔考试，事关公平，也关乎我林谷政务机密。公主殿下身份特殊，若参与普通选拔，恐引人非议，也易使其他考生感到不公。不如这样——公主殿下若真有兴致，可参加一场‘特别考核’。考题范围与正式选拔相当，由我亲自命题并监考。若殿下通过，我林谷必以相应才职虚位以待，并公告四方，以彰殿下才学与林谷求贤之诚。若未通过，也只当是殿下的一次游历雅趣，如何？”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答应了她的要求，维护了政策的表面公正，又将考核控制在自己手中，限制了潜在风险。特别考核，单独进行，进退自如。

瑶光公主眨了眨眼，似乎在消化林凡的话，随即爽快点头：“好！特别考核就特别考核！林凡城主，一言为定！你可不能出太偏太怪的题目难为我！”

“殿下放心，考题必然公允，只看真才实学。”林凡微笑。

又闲聊几句，瑶光公主才心满意足地随着姜宓离去。临走时还回头冲着林凡嫣然一笑，那笑容明媚晃眼，却让林凡心中的疑虑更深了一层。

待她们走后，林凡独自站在窗前，眉头微锁。瑶光公主这一出，到底意欲何为？他绝不相信这只是单纯的少女好奇。

然而，林凡和瑶光公主都未曾料到，公主要求参加选拔的消息，不知被哪个驿馆的侍从或鸿胪寺的小吏无意中泄露了出去，并以惊人的速度在望北城传开，继而如同野火般蔓延到其他四城！

“听说了吗？连胥国的公主都要来参加咱们林谷的考核了！”

“公主？金枝玉叶？她也来考？林城主连公主都敢考，看来这‘不问出身’是真的啊！”

“公主都能考，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还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连他国公主都认可咱们林谷的选拔，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林谷有前途啊！”

“俺家那小子读了两年夜校，认得几个字，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去试试，怕丢人。现在连公主都要试，他还怕个啥？报名！”

“我有个侄女，心算特别快，以前只敢在家帮记账，现在是不是也能……”

谣言在传播中不断发酵变形，但核心信息却无比清晰震撼：林谷的选拔，公平到了连他国公主都可以、并且愿意参与的地步！这无疑给那些仍在观望、怀疑、或因自身出身而自卑的人，注入了一剂无比强烈的强心针！

结果就是，当人事司正式在五城张贴布告，开始接受“林谷首届人才选拔试”报名时，原本预期的踊跃场面，变成了彻底的沸腾！

各城设立的报名点前排起了长龙，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不仅有青壮男子，还有不少女子在家人陪伴下忐忑而坚定地前来询问；有白发苍苍的老匠人带着自己的工具和作品，希望能证明手艺；有衣衫褴褛但眼神清亮的寒门学子；甚至有一些小有资财的商人，也想试试能否谋个官身，光耀门楣……

负责登记的吏员忙得头都抬不起来，墨水用了一瓶又一瓶，名册加了一卷又一卷。初步统计，报名人数远超之前最乐观估计的三倍！而且人员构成之复杂多样，也远超预料。

消息传回，周谨、卫鞅等人又是惊喜又是头疼。喜的是新政号召力如此之强，人才储备有望大增；头疼的是考务组织、考场安排、阅卷工作量瞬间暴增数倍，压力巨大。

林凡接到报告时，先是愕然，随即抚掌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意外和一丝明悟。

“瑶光公主……无心插柳柳成荫啊！”他感叹道。这位公主殿下跳脱的举动，竟在无意间，以一种戏剧性的、极具说服力的方式，为他“唯才是举”的政策做了最佳的宣传和背书！其效果，远比他自己颁布十道诏令还要好！

这意外的浪潮，虽然带来了巨大的组织压力，但也让林凡更加坚定了推行新策的决心。民心可用，士气可鼓！这场因公主而起的人才选拔大潮，或许正是林谷蜕变的真正开始。他立刻下令，考功司与内政院全力保障，增派人手，务必使此次选拔顺利进行。同时，对于那位带来“意外之喜”的瑶光公主，林凡心中的警惕并未减少，但也不得不重新评估其可能带来的影响。这个看似天真活泼的公主，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早有谋划？无论如何，她已经被卷入了林谷发展的洪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