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 第181章 流民围城

林凡以经济为刃，兵不血刃地重创了彩云城，使其商业凋敝，财富外流。然而，战争的形态从来不止一种。当望北城与镇荒城正沉浸在新货币体系初步建立带来的秩序感与对未来的憧憬时，一股来自南方的、污浊而汹涌的暗流，正悄然袭来，冲击着林凡构建的脆弱繁荣。

彩云城城主沈文渊，并非庸碌之辈。在经历了初期的震惊与混乱后，他迅速从林凡的“经济战争”中汲取了“灵感”，并找到了一个更为阴损，且难以正面防御的反击方式。他无法在战场上击败林凡的军队，也无法在商场上与林谷的工坊竞争，但他手中，掌握着这个时代最不稀缺，也最容易被利用的资源——人。

在林凡那犹如狂风暴雨般的经济策略的猛烈冲击下，彩云城及其周边区域的经济秩序被彻底打乱。原本繁荣的手工业遭受重创，无数的手工业者在这场风暴中破产，他们辛勤劳作的成果瞬间化为泡影。那些曾经靠着微薄利润维持生计的小商贩们，也在这场经济风暴中难以支撑，纷纷倒闭。

不仅如此，那些依附于原有商业链条的脚夫和帮工们，也因为失去了工作而陷入了困境。他们原本靠着搬运货物、帮忙打杂来赚取微薄的收入，如今却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沈文渊为了填补财政上的巨大亏空，竟然不顾百姓的死活，强行加征各种苛捐杂税。这无疑是雪上加霜，让本就生活艰难的底层民众更加苦不堪言。

与此同时，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沈文渊还大量铸造劣质钱币。这些劣质钱币的流通，导致物价像坐火箭一样飞速上涨。原本就不富裕的百姓们，现在连最基本的生活物资都买不起了，生活变得异常艰难。

在这样的情况下，底层民众的生活简直就是水深火热，他们对现状充满了怨恨和不满。于是，流民开始出现，他们背井离乡，四处流浪，只为了能找到一口饭吃。

沈文渊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他非但没有设法赈济安抚，反而暗中推波助澜。城主府的吏员和一些被收买的市井无赖，开始在流民和困顿的市民中散布消息：

“北边的望北城，富得流油！林谷的工坊日夜不停，缺人缺得紧！去了就有活干，有饭吃！”

“听说那边米价平稳，用的是实在的新钱，不像咱们这儿，拿着钱都买不到粮！”

“镇荒城那位林大人，慈悲为怀，最是怜贫惜弱，去了定能得到收容！”

这些半真半假的消息，如同野火般在绝望的人群中蔓延。真实的困境与刻意引导的希望交织，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推力。最初是三三两两，然后是成群结队，拖家带口、面黄肌瘦的流民，如同被驱赶的羊群，开始沿着官道、小路，向着北方，向着传闻中能给他们活路的望北城和镇荒城迁徙。

当第一批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流民出现在望北城南方遥远的地平线上时，城头的守军们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并未太过在意。毕竟，这座边城地处偏远，时常会有流民经过，这种迁徙对于他们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守军们却惊讶地发现，这些流民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迅速离去，而是源源不断地涌来，人数越来越多，仿佛永无止境一般。他们如同灰色的潮水，漫过原野，最终汇聚在望北城高耸的城墙之下，形成了一片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

这些流民们身无长物，只有几件破旧的衣裳和一些简单的行囊。他们或坐或卧，蜷缩在城墙的角落里，用一些树枝和破布搭建起简陋的窝棚，勉强遮风挡雨。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饥饿，眼神中透露出对这座城池的渴望，那是一种在绝望中燃烧的渴望，混杂着哀求与麻木。

望北城，这座矗立在边疆的城市，对于这些流民来说，无疑是一个充满希望和财富的地方。然而，城墙的高大和坚固，却让他们感到遥不可及，只能远远地望着，默默地祈祷着。

时间转瞬即逝，各种问题如潮水般接连涌现。望北城，这座以商贸为主的城市，其仓储和市集体系在设计之初，并未考虑到会面临如此大规模的人道危机。然而，现实却无情地摆在眼前，数以千计（且人数仍在持续攀升）的流民如汹涌的洪流般骤然涌入，给这座城市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首当其冲的，便是巨大的卫生压力。由于缺乏足够的卫生设施和处理能力，污水肆意横流，垃圾四处堆积，原本清新的空气也开始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难以言喻的污浊气味。这股恶臭不仅让人感到不适，更对人们的健康构成了严重威胁。

而城外的环境更是在短时间内迅速恶化。原本整洁有序的街道和广场，如今已被垃圾和废弃物所淹没，一片狼藉。流民们无处可去，只能在这恶劣的环境中艰难求生，这无疑进一步加剧了卫生问题的严重性。

紧跟着出现的就是治安问题，绝望的人群中，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开始蠢蠢欲动。这些宵小之徒趁着混乱，混入人群之中，开始频繁地进行偷窃和抢夺行为。尤其是那些从城内运出的货物，成为了他们的主要目标。

与此同时，流民之间的摩擦也不断加剧。由于资源的匮乏和生活的压力，他们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发生争执甚至打斗。而城防军作为维护秩序的力量，自然也成为了流民们发泄不满的对象。双方之间的冲突时有发生，使得原本就紧张的局势变得更加严峻。

这种混乱的局面让商旅们感到十分不安。原本通往南门的道路是他们进出望北城的必经之路，但现在却被大量的流民占据，车马难行。一些谨慎的商人开始考虑暂时绕行其他路线，或者减少前来望北城的次数，以避免不必要的风险。

望北城一直以来都依赖着商业活动来维持其繁荣和发展，而如今，商业活力却受到了直接的威胁。如果这种情况不能得到及时有效的解决，望北城的经济将会受到严重的影响，甚至可能导致城市的衰落。

更严峻的是，这股流民潮并未止步于望北城。部分流民在望北城外得不到及时安置，便开始向北漫溢，逐渐靠近林凡的核心根基——镇荒城。虽然镇荒城戒备森严，工坊区更是重中之重，但城外聚集的流民同样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安全隐患。工坊所需的原材料运输，产品的输出，都受到了干扰。

镇荒城官署内，气氛凝重。负责防卫的铁叔眉头紧锁，拍着桌子：“沈文渊这厮，好生阴毒！打不过，便使这等下作手段！依我看，当紧闭城门，驱散流民，必要时……”他做了一个强硬的手势。

“不可！”周谨立刻反对，老成持重的他满脸忧色，“铁将军，流民亦是民众，迫于无奈而来。若强行驱赶，乃至动武，必生大乱，死伤无数。消息传开，我林谷与望北城‘仁义’之名尽丧，日后还有何人敢来投奔？天下人心若失，纵有坚城利炮，又能如何？”

阿竹也面露难色：“商贸已受影响，几家大商号已派人来询问情况。若流民问题不解决，望北城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名声和繁荣，恐将毁于一旦。”

姜宓轻声道：“沈文渊此举，正是要逼我们做出选择。要么耗费巨资收容流民，拖垮自身；要么行强硬手段，背负恶名，失去道义。无论哪种，他都乐见其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凡身上。他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官道上那络绎不绝的灰色人流，沉默良久。他深知，这不仅仅是资源和人道的难题，更是一场关乎人心向背的政治博弈。沈文渊将皮球踢了过来，如何接招，考验着他的智慧与魄力。

“紧闭城门，见死不救，非我所愿，亦非长久之计。”林凡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若放任自流，甚至无条件收容，则正中沈文渊下怀，他会源源不断地将包袱甩给我们，直到将我们拖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