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 第137章 铁壁合围，众志成城

就在林谷上下为邢国先锋的动向紧绷心弦之际，西边终于传来了确切消息——周谨带领的使团，历经波折与胥国朝廷的诸多刁难，终于带回了不算完美、却至关重要的成果：一纸胥国国君签发的文书，承认林谷在胥国版图内的“自治”地位，要求其“谨守本分，按时纳贡”，并“严惩”了挑起争端的屈公（罚俸、申饬）。这意味着，至少在明面上，胥国朝廷短期内不会直接出兵，为林谷消除了一个潜在的腹背受敌之患。

消息传回，谷内众人稍稍松了口气，但旋即又因东线更为迫近的威胁而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邢国大军，才是真正悬在头顶的利剑。

所有前期铺垫已然就绪，林谷这部战争机器，终于将全部能量聚焦于最后的临战准备——将镇荒城及其周边，打造成一个真正的、插满尖刺的钢铁堡垒。

工程院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癫狂状态。墨离几乎住在了工地上，他麾下的工匠、民兵、俘虏组成的施工队伍，如同不知疲倦的工蚁，日夜轮班，将之前规划的所有防御设想，以惊人的速度化为现实。

水泥成为了主角。不仅仅是城墙的加固加厚，一座座棱角分明、可提供交叉火力的棱堡在城墙关键节点拔地而起。这些灰白色的、线条硬朗的凸出部，与传统的弧形城墙截然不同，它们能有效消除射击死角，让任何试图靠近城墙的敌人都将暴露在至少两面的打击之下。

城墙之下，原本的壕沟被拓宽加深，引入溪水形成了护城河的雏形，虽然不宽，但配合陡峭的河岸与河底密布的尖桩，足以迟滞步兵的冲锋。河对岸，是大片被清空的杀伤区。地面被挖出纵横交错的浅沟，布下了数以千计的铁蒺藜、削尖的竹签阵。更有甚者，墨离带人巧妙地利用杠杆和绳索，设置了大量的翻转陷阱和吊索擂石，一旦触发，沉重的滚木礌石便会从隐蔽处呼啸而下。

“鬼哭筒”——一种埋设于地下，内藏尖锐竹刺、粪便污物的陷坑，上面覆以伪装，坠入者非死即伤且极易感染。“地听瓮” 被更深、更密地埋设在城墙根和关键通道下方，用于侦测敌军是否挖掘地道。

防御物资的加工达到了顶峰。木工坊不再生产任何民用物件，全力赶制巨型床弩的备用弩臂、投石机的杠杆、以及海量的、标准尺寸的滚木和礌石。铁匠铺则叮当声不绝，除了修复兵器，更多的是在铸造守城用的铁撞木（布满铁钉的巨大滚木）、夜叉擂（带刺的铁球）以及雷火铳所需的铅弹。

整个林谷，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兵工厂与军事工地。道路上奔走的，是运输建材和武器的队伍；田野间忙碌的，是挖掘壕沟、设置陷阱的民兵；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水泥的灰土味、铁匠铺的煤烟味和一股隐隐的、大战将至的肃杀。

在这片全民备战的洪流中，林凡的身影出现在各个关键节点。他并未过多干涉具体事务，而是如同定海神针，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动员。他会在棱堡的施工处，与墨离讨论某个射击孔的角度；会在壕沟边，提醒民兵注意伪装；会在铁匠铺，拿起新铸的铅弹仔细端详。

他看得越多，心中的底气便越足。这不是他一个人凭借超前知识在战斗，这是整个林谷，上万民众，将他的理念、技术与自身的汗水、智慧融合后，所迸发出的惊人力量。

终于，在邢国先锋大军先锋进军消息传来的第三天，林凡决定进行最后的战前总动员。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镇荒城中心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换装了新式装备的正规军士兵，盔明甲亮，肃立如林，杀气腾腾。围绕在他们周围的，是数量更为庞大的民兵，手持各式旧武器，脸上带着紧张，但眼神中更多的是坚定。再外围，是所有的工匠、农夫、妇女、甚至还有半大的孩子。几乎整个林谷能行动的人，都聚集到了这里。

广场前方，临时搭建了一座木台。林凡站在台上，没有披甲，只穿着一身普通的深色布衣，但他的身影在晨曦中却显得格外挺拔。

他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看着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看着他们眼中映出的信任、决绝，以及一丝对未知战争的畏惧。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又蕴含着钢铁般的意志。

“林谷的兄弟姐妹们！”

开场的一句称呼，让许多人心头一热。

“看看你们的身边！”林凡的手臂划过，指向肃立的军队，指向忙碌的工匠，指向那些手持农具、眼神却如同战士的民兵，“看看我们脚下的土地，看看我们身后，那些我们一砖一瓦建起的房屋，开垦的田地，还有那些日夜轰鸣、带给我们力量与希望的工坊！”

“这里，不再是荒芜的山谷！这里，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用汗水、智慧，甚至是鲜血，共同建立起来的家园！”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激荡人心的力量：

“现在，有人看上了我们的家！看上了我们能让土地增产的农具，看上了我们能让房屋坚固的水泥，看上了我们能让敌人胆寒的刀弩！他们以为，我们是一块肥肉，可以任由他们宰割！他们派来了大军，想要夺走我们的一切，践踏我们的家园，让我们重新变回匍匐在地、任人鱼肉的流民！”

“告诉我！”林凡猛地向前一步，声音如同惊雷炸响，“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从上万人的胸腔中迸发而出，汇成一股磅礴的音浪，直冲云霄，连天上的浮云似乎都被震散！士兵们用力顿着手中的兵器，民兵们高举着原始的武器，妇女和孩子也涨红了脸，用尽全身力气呐喊。

林凡等待声浪稍平，继续道，语气转而沉凝，却更加坚定：

“是的，我们不答应！因为这里的一切，不属于任何贵族，不属于任何君王！它属于我们每一个为之流过汗、出过力的人！”

“我知道，有人害怕。害怕战争，害怕死亡。这不可耻！”他坦诚的目光扫过那些面带惧色的人，“我也怕！没有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但是！”他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出鞘的利剑，“比起死亡，我更害怕失去自由！更害怕看着我们的孩子重新挨饿受冻！更害怕我们亲手创造的一切，被强盗夺走，被付之一炬！”

“邢国很强，他们的军队很多，装备很好。”林凡没有回避现实的残酷，“但我们，有他们永远无法拥有的东西！”

他指向城墙：“我们有这坚不可摧的壁垒！”指向军队：“我们有这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勇士！”指向所有的民众：“我们更有这上万颗团结一致、众志成城的心！”

“我们不是在为某个贵族领主而战，我们是在为我们自己而战！为我们的父母妻儿而战！为我们亲手创造的未来而战！”

“这一战，无可避免！退缩，只有死路一条！唯有奋起，方有生机！”

林凡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最后的吼声：

“林谷的勇士们！握紧你们手中的武器！守住你们脚下的阵地！让那些胆敢来犯之敌，用他们的鲜血和尸体，永远铭记——”

“犯我林谷者，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排山倒海的怒吼声再次响起，一浪高过一浪，汇聚成一股无可阻挡的洪流，在整个山谷间回荡、激荡！恐惧被驱散，犹豫被斩断，只剩下同仇敌忾的怒火与保卫家园的决绝信念，在每个人心中熊熊燃烧！

动员已毕，钢铁的洪流开始按照预定计划，涌向各自的战位。城墙之上，弩箭上弦，雷火铳就位；城墙之下，陷阱森然，壕沟如网。

林凡站在城头，望着东方渐明的天际线。那里，邢国大军的旌旗，已隐约可见。

铁壁已合围，众志已成城。林谷，这头武装到牙齿的工业巨兽，已然亮出了它所有的獠牙，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踏入这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