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 第108章 蓝图下的争鸣

一月之期转瞬即逝。镇荒城议事大厅内，气氛庄重而略显紧张。林凡端坐主位，两侧是按照新架构明确的各院司主官及核心成员。今日，将是林谷长远发展规划的第一次正式审议会，也是对这套新管理机制的首次检验。

一、人口与发展：周谨的谨慎与姜宓的远见

首先汇报的是内政院副手周谨，姜宓在一旁静听补充。周谨显然做了充分准备，竹简上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数据。

“禀主公，诸位同僚。”周谨声音清晰，“依规划，三年内人口增至一万五千，年增需约一千六百余人。去岁至今，自然增长不足三百，主要依赖流入。然近期流入者，多为赤贫，几无积蓄，需谷内大量接济，短期内对粮食、住房压力巨大。”

他顿了顿，提出核心问题：“若维持当前流入标准与接济力度，人口目标或可达成，但资源消耗恐难承受。属下建议，未来流入需加以筛选，优先吸纳有技艺之工匠、识文断字者、乃至身家尚可自带资粮者。同时，需大幅增加接济粮之专项储备，并加快新建住房，此两项需格物院、农桑院鼎力支持。”

“此外，”周谨继续道，“基础识字率提升至三成，意味着需在三年内让约三千五百人脱盲。现有夜校规模远远不足，需建立至少五所固定学堂，培养合格师资本身亦需时间。医疗体系更是薄弱，目前仅能处理简单外伤与常见病，妇幼保健几乎空白，急需培养稳婆、医护，建立药圃。”

他的汇报务实而保守，重点突出了资源约束和现实困难。

姜宓适时补充，声音温婉却切中要害：“周副手所言俱是实情。然，人口之‘质’的提升，关乎林谷长远根基。筛选流入固然能缓解压力，却也可能隔绝了大量朴实劳力。妾身以为，可在接济标准上稍作区分，对有技艺、有文化者给予稍优待遇以资吸引，对普通流民则保障其基本生存，以工代赈，参与建设，使其尽快融入。至于学堂与医疗，确需投入，此乃固本培元之策，功在千秋。可先于三处主要聚居点各设一所学堂，一所医护所，逐步扩展。”

林凡点头，周谨看到了执行的难点，而姜宓则从更宏观的层面平衡了质量与数量、短期压力与长期效益。“内政院之规划，需与农桑院、格物院紧密协调。人口目标可调整为弹性范围，重点在于流入机制的设计与内部培养体系的建立。学堂与医护所建设，列入优先项目。”

二、农业与粮食：阿木的雄心与墨离的巧思

轮到农桑院阿木汇报时，他明显带着一丝激动，身旁的墨离则目光炯炯。

“主公！粮食翻番，虽难，但并非不可能！”阿木开门见山，“关键在三：水、肥、器！”他展开一幅水利规划草图，“计划于林谷上游、望北堡东侧各建一座小型水库及配套沟渠，由墨离先生初步勘定选址，若成，可增溉良田千亩以上！此工程需大量人力物力，望主公支持！”

“肥料方面，”阿木继续道，“‘复合肥料’试验田长势良好，今秋若能验证增产，明年便可小范围推广。同时，需系统收集各聚居点人畜粪便，建立更大、更规范的堆肥场。”

“农具推广已见成效。”墨离接过话头，带着工匠的自信，“新式犁、长柄镰使用者皆称省力高效。耧车与扇车正在加紧制造，秋播秋收便可大规模试用。吾与阿木院长还构思了几种便于坡地灌溉的翻车（龙骨水车）草图，若水力院（格物院下属）能协助，或可再解放部分人力。”

阿木的规划充满了技术乐观主义，但铁叔立刻提出了疑问：“修建两座水库，需动用多少人力？工期多长？会否影响秋收与军工生产？若遇敌情，大量民夫聚集，如何保障安全？”

阿木一愣，他专注于农业目标，对这些关联问题考虑不足。林凡示意记录：“此问关键。农桑院需与军枢院、格物院共同评估人力调度与安保方案。农业目标宏大，但需考虑综合承载力。”

三、工业与技术：墨恒的瓶颈与展望

墨恒的汇报则显得更为冷静和条理分明。

“钢铁增产五成，面临三大瓶颈：一为矿石，现有矿脉品位下降，需寻找新矿或改善选矿技术；二为燃料，煤矿开采需向深层拓展，风险与成本增加；三为人力，熟练工匠培养速度跟不上扩张需求。”他直言不讳，“水泥稳定量产，关键在于煅烧窑的改进和原料配比的精确控制，目前成品率仍有波动。”

“水力应用拓展至造纸、纺织，技术原理可行，但需专门机械研发，非短期可成。”墨恒最后强调，“格物院核心在于‘研’与‘发’，目前‘发’（应用）投入过多，‘研’（基础研究）投入不足。若欲培养能独立项目的骨干，需给予他们更多试错机会和资源，而非仅完成既定生产任务。”

墨恒的汇报揭示了工业发展从量变到质变面临的深层挑战。林凡深知，技术突破往往依赖于基础研究的积累。“格物院之规划，需区分优先级。钢铁、水泥关乎军防建设，须全力保障。新领域探索，可设立专项小组，给予一定自主空间。人才培养方案，需单独拟定。”

四、军事与防卫：铁叔的务实与孙铮的谋略

军枢院由铁叔主报，孙铮补充。

“八百至一千常备军，以目前人口与产出，已是极限。”铁叔声音沉稳，“装备标准化可保障，但持续维持此规模，军费开支巨大。防御工事砖石化，需大量水泥与劳力，需与内政、格物院协调进度。”

孙铮则着眼于战略层面：“民兵轮训制度关键在于不误农时、工时的前提下，保持基本战力。情报网络建设，需商舆司在外配合，渗透、收买、信息传递，皆需专项资金与专业人才，非单纯斥候侦察可比。”他指向地图，“目前情报仅覆盖周边百里，对曲国等大国动向，近乎盲人摸象。此为目标最大短板。”

铁叔与孙铮的汇报，凸显了军事建设与综合国力的紧密关联，以及情报工作的极端重要性与专业性。林凡沉声道：“军枢院规划，准。军费开支列入最高优先级。情报网络建设，阿竹司长需全力配合，要人给人，要资源给资源！”

五、商贸与外交：阿竹的机遇与风险

最后是商舆司阿竹。他显得成竹在胸，却也带着一丝忧虑。

“主公，诸位大人。与彩云城、安平邑之贸易关系可进一步深化，彼等对我谷之琉璃、精钢农具、即将外销之水泥需求甚切。探索更远商路，已初步联系南方‘海盐城’，其盛产食盐，可补我之缺。然……”

他话锋一转：“我谷商品过于出色，已引起更多势力关注。近日商队回报，沿途窥探增多，恐有不轨。维持与屈公关系，需持续‘进贡’，且其麾下亦有贵族对我谷技术垂涎，需小心应对。‘可合作、不可侵犯’之态势，需强大军力与精准情报作为后盾，否则空谈。”

阿竹的汇报将林谷的内部发展与外部环境紧密相连，点出了技术优势带来的双刃剑效应。“商舆司规划，重点在于平衡利益与风险。贸易可扩大，但需加强商队护卫，与军枢院情报工作结合。外交策略，需更加灵活主动。”

激烈的讨论持续了整整一天。各院司的规划并非孤立存在，而是相互关联、相互制约。人口增长依赖粮食和住房，农业发展需要水利和工具，工业进步需要资源和人才，军事强大需要财力和情报，商贸外交则贯穿所有领域，既带来资源也带来风险。

林凡在整个过程中，更多是引导者、协调者和最终决策者。他迫使各主官不仅思考自己的目标，更要考虑如何与其他部门协作，以及可能带来的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