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顿馆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碎金般的光,淌过雕花廊柱与铺着丝绒的长桌,将自由一日残留的硝烟味彻底压进了地毯缝隙。比起动员派对的喧嚣,此刻的空气里飘着香槟的微醺、高级香水的冷调与松露浓汤的暖香,裹着一种精致到紧绷的社交气息。
学生会成员们的礼服晃得人眼晕——定制西装的袖口别着学生会的纹章,礼裙的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细碎的珠光。那些落在路明非身上的目光很杂:
有对“S级”头衔的掂量,有对零在自由一日里利落取胜的好奇,更多的是藏在举杯动作后的打量,两人扑朔迷离的关系的探究。
零依旧是那副隔绝外界的模样,冰蓝色眼眸扫过会场时,像在扫描一份待分析的文件,连周遭的谈笑都像是隔了层透明的膜。
路明非倒没她那份定力,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冰凉的玻璃触感也压不下后背的紧绷——他又想往角落躲了,脚都悄悄往后挪了半寸,却忽然想起零出门前那句“这场晚宴的表现很可能会成为别人对你的印象”,只好硬生生定住,像株被按在原地的向日葵,别扭地跟在零身边。
侍者的银盘擦着肩经过时,零抬手取了两杯无酒精起泡果汁,指尖捏着杯柄的姿势都透着股规整,递给他时杯壁还沾着细水珠。“我们……现在干嘛?”路明非接过杯子,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惊扰了周围低声交谈的人群。
“等待。观察。”零抿了口果汁,声音淡得像落在水面的雪,“自由社交时间,不参与也没关系。”
路明非简直要举着杯子点头——他最怕跟陌生人搭话。在祖国时,他有一次在食堂跟学长聊天,硬生生把“食堂新出的牛排不错”聊成了“听说隔壁校区的乌鸦总偷学生的外卖”,最后对方尴尬地端着盘子跑了。
两人找了处靠墙的位置站定,墙面的浮雕凉丝丝地贴在后背,路明非看着不远处三五成群的人影,忽然觉得自己和零像两座孤零零的岛,被热闹的潮水围着,却没沾半点水汽。
他瞥见零的眉头轻轻蹙了下,像是对空气中的味道不太满意。
下一秒,她从手拿包里抽出一张消毒湿巾,展开时发出细微的声响,指腹按过每一节指骨,动作精准得像在完成某项精密校准,连杯柄被她碰过的地方都擦了两遍。她的目光还时不时扫过旁边的壁灯底座,像是在确认那上面有没有灰尘,生怕不小心碰到旁人碰过的地方。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他之前听说过,零有洁癖,可这说法总跟他记忆里的画面对不上。
有次在食堂,两人都想吃番茄炖牛腩,食堂阿姨给的分量少,零直接从自己碗里夹走牛腩,筷子还差不多插入他的餐盘;还有次他不小心把可乐洒在她的笔记本上,她也只是拿纸巾擦了擦,没露出半点嫌恶。
可转念一想,零除了没办法时,大部分时间都用自己的餐盒,从不用食堂提供的饭盒——难道她的洁癖,只在这种人多手杂的场合才冒出来?
正琢磨着,眼角余光扫到了凯撒。金发在灯光下亮得晃眼,他穿着一身炭灰色西装,正跟几个干部模样的人说话,手势随意却自带气场,连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地朝他那边凑,像被磁场吸着。
诺诺就站在他身边,黑色纱裙的裙摆上绣着细碎的银线,转着酒杯的动作像只灵巧的蝴蝶,偶尔抬眼朝这边看过来,眼神里带着点玩味的笑意,像是在看两个闯进大人聚会的小孩。
甚至还有两个在自由一日里他“杀”过的学生会成员,此刻穿着笔挺的礼服,领带打得工工整整,跟当时扛着枪的彪悍模样判若两人。路明非忍不住小声跟零吐槽:“感觉……我们俩掉入虎穴了。”
零看了他一眼,冰蓝色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像冰面下悄悄淌过的暖流:“习惯就好。或者,选择成为围观者。”
路明非撇撇嘴——他可没那围观的闲心,只盼着能早点走。他忽然发现,自己跟零之间的距离比刚才近了不少,胳膊肘都快碰到一起了,而零之前连别人靠近半米都会下意识侧身避开。可这次,她像是没察觉,又像是根本不在意,指尖偶尔碰到他的袖子,也没立刻挪开。
这念头刚冒出来,悠扬的华尔兹就响了起来,像流水般漫过整个大厅。一对对男女牵着手滑进舞池,裙摆旋转时像绽放的花。凯撒自然地向诺诺伸出手,诺诺搭着他的掌心走进舞池,两人的舞步默契得像天生就该在一起,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路明非的第一反应就是往阴影里缩,脚刚动,手腕就被轻轻拉了一下——是零的指尖,带着点凉,却没用力。
“按照流程,舞会结束后是聚会主人的讲话。”她的声音压在舞曲里,刚好能让他听见,“讲话结束后可以找机会离开,现在走太突兀。”
路明非只好硬着头皮站着,看着舞池里旋转的人影,忍不住又碎碎念:“你说他们不累吗?转来转去的……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空气都闷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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