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冰冷刺骨,混合着浓重的汽油味、血腥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金属烧灼后的焦糊味,灌进严重变形的迈巴赫车厢。楚子航倒吊在车顶棚,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撕裂般的剧痛,额角的血滑过眉骨,视野里一片猩红模糊。
但他不能停。
“路明非!”他再次嘶喊,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在……在呢……”路明非的声音从后座传来,虚弱但清晰。他被卡在扭曲的座椅和那个冰冷的黑箱子之间,感觉肋骨可能断了几根,全身骨头都在呻吟,但神志还算清醒。
怀里的箱子沉重而冰凉,仿佛一块来自深渊的寒铁,上面半枯半荣的世界树浮雕硌着他的手臂,那声嘶吼的托付仿佛仍在耳边响起。
带它走!死也要带它走!
楚子航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混合着血腥味呛入肺腑,反而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黄金瞳在昏暗的、倒置的车厢内亮起微弱却稳定的光芒,如同风中的烛火,却带着磐石般的意志。
车门严重变形,锁扣卡死,靠蛮力几乎不可能踹开。他的目光扫过车内,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寻找最薄弱的环节。然后,他看到了。
在副驾驶座旁边的伞洞里,插着另一把巨大的黑伞!和他父亲之前拔出刀的那把一模一样!
希望如同电流般窜过楚子航的脊椎,他强忍着剧痛,解开安全带,身体重重砸在车顶棚上,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和眩晕。他手脚并用地爬向副驾驶座,动作笨拙而艰难,每一次移动都像有刀子在割裂肌肉。
“学长……你……”路明非看着楚子航的动作,想帮忙却动弹不得。
“别动……保存体力……”楚子航喘息着,终于够到了那把伞。入手沉重,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伞布传来。他学着记忆中父亲的动作,手指在伞柄中段摸索,果然触碰到一个极其隐蔽的机括!
“咔哒!”
一声轻响,伞柄末端应声弹开一小截!楚子航用尽全身力气握住露出的部分,手腕猛地一旋、一拔!
“锵——!”
清越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车厢内格外刺耳!一截同样狭长、泛着幽幽青光的刀柄被他硬生生拔出!紧接着,他手腕再次发力一抖!
“嗤啦——!”
包裹着刀身的伞布外壳被撕裂、崩飞!第二柄弧度优美、寒光凛冽、刃口流淌着水银般冷光的炼金长刀——妖刀村雨,露出了它狰狞的真容!
冰冷的刀锋映照着楚子航苍白染血的脸颊和那双燃烧着决绝光芒的黄金瞳。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优等生,而是手握凶器、挣扎求生的战士。
他双手握刀,将狭长的刀身狠狠插入卡住路明非的座椅骨架缝隙中!
“喝——啊!!!”
楚子航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用肩膀死死顶住刀背,将全身的重量和最后的力量都压了上去!村雨的锋锐在此刻展现无遗,炼金金属切割着变形的钢铁,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咔嚓!”
束缚着路明非的座椅骨架终于被强行撬开、斩断!路明非的身体连同那个沉重的箱子一起滑落下来。
“路明非,低头!护住头!”楚子航低吼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路明非立刻蜷缩身体,用双臂死死护住头部和怀里的箱子。
楚子航双手紧握刀柄,将全身残余的力量,连同胸腔中翻腾的愤怒、恐惧和对父亲的担忧,全部灌注于双臂!他没有选择坚硬的锁扣部位,而是将目标锁定在车门连接处上方,相对薄弱的车窗框边缘!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从喉咙深处迸发!村雨化作一道凄冷的寒光,带着楚子航全部的意志和力量,狠狠劈下!
“铛——!!!”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和撕裂声同时响起!变形的车门框架如同朽木般被炼金利刃硬生生斩开!
冰冷的雨水瞬间裹挟着外界死寂的空气涌入!
“快!路明非!从这出去!”楚子航喘着粗气,声音带着明显的脱力感,他用刀支撑着身体,指向洞口。
路明非看着那个狰狞的洞口,又看看怀里的箱子,没有丝毫犹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疼痛。他咬着牙,先将沉重的黑箱子从洞口用力推了出去,箱子“咚”地一声落在湿漉漉的、布满碎玻璃和金属残片的地面上。然后,他忍着肋骨传来的剧痛,手脚并用地从洞口向外爬。
“学长!快!”路明非半个身子探出车外,雨水立刻将他浇透,他回头焦急地催促。
楚子航看了一眼车厢深处,仿佛想穿透扭曲的车体和浓密的雨幕,再看一眼那个方向……但他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雨声。一股巨大的悲恸和无法言喻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瞬间冲垮了他强行支撑的精神堤坝。
他最后看了一眼被推出去的黑色手提箱,确认它就在路明非脚边。楚子航紧绷的神经彻底断裂。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模糊,耳边的雨声变得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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