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府的秋雨,连绵不绝,带着浸入骨髓的寒意。
林夙站在漕运衙门书房的窗边,看着窗外被雨幕模糊的街景。连日的整顿初见成效,但潜藏的阻力与那份如影随形的危机感,却比这秋雨更让人心神不宁。韩青加强了护卫,明哨暗岗布置得滴水不漏,但他知道,真正的杀手,防不胜防。
“大人,三日后巡视清淤工程的路线和护卫安排,已初步拟定,请您过目。”沈文舟将一份文书放在书案上。
林夙回过身,没有去看那文书,反而问道:“文舟,你说,若有人不惜代价想要我的命,会选在何时何地?”
沈文舟心中一凛:“大人是担心……三日后?”
“黑石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更是制造‘意外’的绝佳场所。”林夙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那狭窄的峡谷处,“赵皓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我们是否取消行程,或更改路线?”
林夙摇头:“取消,示弱于人,新政威信何在?更改路线,他们就不会在其他地方动手了吗?既然躲不过,那便不如……将计就计。”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通知韩青,明松暗紧。明面上的护卫照旧,让他挑选最精锐的人手,提前潜入黑石峡两侧,占据有利地形。另外,让我们的人,在河间府城内散出消息,就说我因连日劳累,感染风寒,三日后行程或有可能推迟。”
“大人是要引蛇出洞,反客为主?”
“是让他们疑神疑鬼,自乱阵脚。”林夙淡淡道,“真正的猎人,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是夜,雨下得更大了。
漕运衙门内外一片寂静,只有雨水敲打瓦砾和巡夜卫士沉重的脚步声。林夙书房的烛火,直到子时方才熄灭。
也就在这烛火熄灭后不久,三道几乎与雨夜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越过了衙署后院的围墙。他们的动作协调至极,避开巡逻的间隙,精准地朝着林夙寝室的方向潜行。
为首者,正是那日在山神庙中指点地图的“玄”字辈杀手。他手势微动,另外两人立刻散开,一人潜入廊下阴影,一人如同壁虎般攀上屋檐,封锁了可能的退路。而他本人,则如同一缕青烟,贴近了寝室的窗户,指尖寒光一闪,一支吹箭已含在口中。
然而,就在他运气欲吹的瞬间——
“嗤!”
一声极轻微的弓弦震动声穿透雨幕!
并非来自他预想的方向,而是来自侧后方屋顶!
潜伏在屋檐上的那名杀手,甚至连闷哼都未能发出,便被一支精准的弩箭贯穿了咽喉,身体一软,从屋檐上滚落,重重砸在院中积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有埋伏!”为首杀手心中大骇,瞬间放弃刺杀,身形暴退!
几乎同时,寝室房门被猛地撞开,韩青手持长刀,如同一尊杀神般堵在门口,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暴退的杀手首领。
“等你多时了!”
与此同时,廊下阴影中传来一声短促的金铁交鸣和闷哼,另一名试图从侧面突入的杀手,也被埋伏在此的护漕队好手拦截,陷入缠斗。
杀手首领心沉谷底。他们行动如此隐秘,竟然还是被对方料中,并布下了天罗地网!他知道,今夜的任务已然失败,能否脱身都是未知数。
他不再犹豫,手腕一翻,数点寒星射向韩青,同时身形向后急掠,企图翻墙而走。
韩青长刀舞动,将暗器尽数磕飞,脚步一踏,地面积水炸开,人已如离弦之箭般追了上去!
两人在雨夜中展开激烈的追逐与搏杀。刀光闪烁,剑气纵横,雨水被劲气搅得四处飞溅。杀手首领武功诡异,身法飘忽,但韩青刀势沉猛,经验老辣,将其死死缠住,不给他任何脱身的机会。
另一边,那名被拦截的杀手在数名好手的围攻下,也很快身中数刀,倒地不起。
眼看杀手首领在韩青的猛攻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即将被擒——
异变陡生!
一道比夜色更浓的黑影,毫无征兆地从衙门外墙的阴影中射出,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目标直指——正在激战中的韩青后心!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角度刁钻,时机狠辣,绝非“影楼”杀手!这是一直潜伏在更深处的黄雀!
韩青全部心神都放在眼前的杀手首领身上,对这来自背后的致命一击,已然不及回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另一道锐器破空之声响起!
一枚造型奇特的乌木梭镖,后发先至,精准地撞在那道偷袭的黑影上!
“叮!”
一声脆响,黑影被撞得一偏,擦着韩青的肋部飞过,带起一溜血花,深深钉入一旁的廊柱,竟是一枚淬毒的袖箭!
那偷袭的黑影一击不中,毫不恋战,如同受惊的夜枭,瞬间倒飞而回,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身法比“影楼”杀手更为诡异难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杀手首领也愣了一下。
韩青忍着肋部的剧痛,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刀势如雷霆般爆发,终于一刀劈飞了杀手首领的兵器,刀尖抵住了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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