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不是官 第56章 裂隙深渊

第4卷 《命运之网》· 第14章 裂隙深渊 (约 4000字)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万年尘土的霉味、岩石的冰冷潮气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瞬间涌入凌云的口鼻，呛得他几乎窒息。他侧着身，挤在那道仅有一尺多宽的冰冷岩缝中，后背紧贴着粗糙湿滑的巨石，前胸则几乎要蹭到对面锋利凹凸的岩壁。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吸入的是污浊刺鼻的空气，呼出的白气在黑暗中瞬间消散。

缝隙内一片漆黑，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从身后洞口透入的、被巨石遮挡后变得极其微弱的磷光，勉强勾勒出近处岩壁狰狞的轮廓。前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一张巨兽的喉咙，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凌大哥，里面怎么样？”阿木紧张的声音从缝隙外传来，带着回音，显得遥远而模糊。

“窄……小心……跟着我。”凌云压抑着咳嗽，艰难地回应。他必须为后面的人探明情况。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脚步，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岩石，布满了松动的碎石，每一步都必须踩实，稍有不慎就可能滑倒或踩空。岩壁湿漉漉的，长满了滑腻的苔藓，冰冷刺骨。

他像一只壁虎，在狭窄的死亡通道中艰难爬行。肋下的伤口因为身体的挤压和摩擦，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额头冷汗直冒，牙关紧咬。但他不敢停下，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生怕惊动了这沉睡亿万年的地底，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向前挪动了约莫两三丈，缝隙似乎变得稍微宽敞了一些，但依旧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通道开始倾斜向下，坡度不小，脚下更加湿滑。那冰冷的、带着霉味的气流正是从下方深处涌上来的，风势比在洞口时明显强劲了许多，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后面的人跟上，路向下，很滑，当心脚下。”凌云压低声音，将信息传递回去。

“收到！凌头儿你慢点！”是哈尔巴拉的声音。

接着，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和沉重的喘息声，是阿木扶着其其格挤了进来，然后是巴音和哈尔巴拉互相搀扶着、极其艰难地挪入缝隙的声音。每一声压抑的痛哼、每一次碎石滚落的轻响，都让凌云的心揪紧。这条临时开辟的生路，对重伤的他们来说，每一步都是煎熬。

通道向下延伸了不知多远，仿佛没有尽头。黑暗和寂静吞噬了一切，只有风声、喘息声和心跳声在耳边放大。时间感和方向感在这里完全丧失，只能凭着本能和那一丝气流的方向，向着未知的深处摸索。

突然，凌云脚下一滑，踩碎了一块松动的石头，身体猛地向前倾去！他心中大惊，慌忙用手撑住对面的岩壁，尖锐的岩石边缘瞬间割破了他的手掌，火辣辣地疼。几块碎石哗啦啦地滚落下去，在黑暗中传来一连串由近及远的回响，久久不绝。

这下面……有多深？凌云心中骇然。如果失足滑落，必然是粉身碎骨！

“凌大哥！没事吧？”后面的阿木听到动静，焦急地问道。

“没事……踩滑了。下面很深，千万小心！”凌云稳住身形，心有余悸地警告道。他更加谨慎，几乎是贴着岩壁，一寸寸地向下挪动。

又向下行进了很长一段距离，凌云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那股浓重的霉味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阴冷、带着水汽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硫磺的淡淡气味。风也更大了，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而且，前方极致的黑暗中，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光亮？

那光亮非常暗淡，朦朦胧胧，仿佛是透过极厚的水晶折射过来的一般，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幽蓝色。在这绝对的黑暗里，这一点微光，却如同灯塔般醒目。

“前面……好像有光？”凌云不确定地低语。

“光？地下怎么会有光？”后面的哈尔巴拉喘着粗气问道。

“不知道……小心点，跟着光走。”凌云心中升起一丝警惕，但也有一丝期待。有光，就可能意味着出口，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他朝着那幽蓝微光的方向继续艰难前行。通道似乎到了尽头，前方变得开阔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他正站在一个巨大地下洞窟的边缘！这个洞窟比他们之前藏身的那个要大上数十倍不止，一眼望不到顶，也看不到对岸，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地底世界。洞窟下方深不见底，弥漫着浓郁的、散发着微光的蓝色雾气，让人看不清下面的具体情况。

而那幽蓝的光源，正是来自洞窟的底部！那光芒透过蓝色的雾气，将整个巨大的空间映照得一片朦胧、诡异而神秘。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硫磺般的气味，以及一种更浓郁的、难以形容的古老气息。

“我的长生天……这……这是什么鬼地方？”哈尔巴拉也挤到了凌云身边，看到眼前的景象，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

阿木和其其格也跟了上来，其其格害怕地紧紧抓住凌云的衣角，小脸煞白。巴音最后挤出来，看到这地底奇观，沉稳如他，眼中也充满了震惊。

他们竟然通过那条裂缝，闯入了一个闻所未闻的巨大地下空间！

“看那边！”阿木忽然指着洞窟一侧的岩壁，压低声音惊呼。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幽蓝的微光映照下，对面的岩壁上，似乎有一条人工开凿的、窄窄的栈道，蜿蜒向下，通向洞窟深处那蓝色的迷雾之中。栈道看起来极其古老，不少地方已经坍塌，但依稀还能辨认出路径。

有栈道！说明这里曾经有人来过！这下面，绝非普通的自然洞穴！

“难道……是古墓？还是……矿坑？”巴音声音干涩地猜测道。边关之地，自古多传说，有些废弃的古矿坑或者失落文明的遗迹，深埋地下，并不稀奇。

凌云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住洞窟底部那幽蓝的光芒和迷雾。那光芒给他一种极其不安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危险潜藏其中。但那条古老的栈道，却是目前唯一可见的、可能通向外界的路径。

他们被困在这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洞窟边缘，退路是几乎垂直向上的狭窄裂缝，几乎不可能爬回去。前进，唯有沿着那条看似通往深渊的古老栈道，走向未知的幽蓝迷雾。

没有选择。

“走栈道。都跟紧我，千万小心。”凌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做出了决定。他率先踏上了那条嵌在悬崖峭壁上的、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古老栈道。

栈道是用粗大的木桩打入岩壁，上面铺着石板搭建而成，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许多木桩已经腐朽，石板布满裂痕，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坍塌。栈道宽仅容一人贴壁而行，外侧就是深不见底、蓝雾弥漫的深渊，一眼望去，令人头晕目眩。

五人排成一列，凌云打头，其后是阿木牵着其其格，然后是重伤的哈尔巴拉和巴音互相搀扶断后。他们如同行走在蛛丝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精神高度紧张。

越是向下，那股硫磺气味越是浓重，幽蓝的光芒也越发清晰。凌云隐约听到，从深渊底部传来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嗡”声，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呼吸。

大约向下行走了半个时辰（估算），栈道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向外突出的岩石平台。平台尽头，似乎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而栈道，也在平台这里似乎到了尽头，或者转向了别处。

“去那个平台休息一下。”凌云说道。连续在险峻的栈道上行走，对体力和精神都是巨大的消耗，尤其是重伤的哈尔巴拉和巴音，几乎到了极限。

众人艰难地移动到平台上。平台很大，相对平坦。踏上实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几乎虚脱地坐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

凌云走到平台边缘，向下望去。蓝色的雾气在这里淡薄了一些，隐约可以看到下方极深的地方，似乎有……水光？一条地下暗河？而那幽蓝的光芒，似乎就是从水底散发出来的！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正疑惑间，目光扫过平台尽头的那个洞口，瞳孔骤然收缩！

洞口边缘的岩石上，赫然刻着几个模糊不清、但依稀可辨的古老字符！那字符的样式，他从未见过，扭曲盘绕，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而在字符旁边，还有一个深深的、仿佛是什么猛兽利爪留下的抓痕！

与此同时，巴音也发现了异常，他指着平台地面的一些痕迹，低声道：“凌头儿，你看！这里有……脚印！不是我们的！”

凌云心中一凛，立刻蹲下身查看。果然，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除了他们刚踩出的凌乱脚印外，还有几行相对清晰的、朝向洞口的脚印！脚印很大，似乎穿着某种特殊的靴子，时间……看起来并不久远！

有人！最近有人来过这里！

是敌是友？还是……这诡异地下世界的“居民”？

一股寒意瞬间从凌云的脊椎窜上头顶！他们似乎闯入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

（本章约 4000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