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看清了,也不算太迟!
忽的,裴清晗由此联想到了她在侯府的处境。
他虽没插手过后院之事——早就放心地将一切管家的权柄,都交托给了沈文欣,但他的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沈文欣是断不会苛待她的。
这不比她亲娘对她要强出许多吗?
然后,他目光沉沉地落在了温宝珠清丽的小脸上,黑眸深邃如潭,方才还带着凉薄的音色此刻暖了几分,问道:“你当下在侯府的日子,会觉得难过吗?会觉得吃了很多苦头吗?”
说出口的瞬间,裴清晗的后脊猛地绷紧。
他发现,他竟从未这般细细地问过她。
侯府于她而言,到底是遮风挡雨的檐,还是困住羽翼的笼呢?
但他的心底,更偏向是前者。
因为单从她娘的作为,便可窥见一斑。
贫寒的家,偏心的娘,一门心思念书的兄长,体弱腿瘸的小弟,还有不曾提到过的亲爹,这样的家庭,能给她什么滋养?
不把她拆骨入腹地吸干血,就算好的了。
而侯府,就如她说的那样,有权有势,又有钱,还……
温宝珠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方才,侯爷与她不是在聊她娘秦茗的事嘛,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侯爷问她在侯府里觉得过得咋样了呢?
“很难回答吗?”
裴清晗的眉头锁了起来。
一些往昔的片段,浮上了他的心头。
他耳尖微热,不自在地、稍稍地错开了眸,喉结轻滚。
貌似……整个侯府,就他对她差了点,可那只是出现在刚认识、还不太熟悉的时候。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蜷了蜷,又缓缓松开,眼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许。
他想听她的真心话,想知道这些日子,在她眼里,到底是甘、还是苦。
“不、不难回答的。”
温宝珠摇了摇头,纤长的睫羽不住地眨巴着,眸中水光潋滟,“侯爷,宝珠只是一时没跟上你问话的节奏,脑子转得慢了些而已……”
她绞着帕子,回顾着她说过的话,声音软得像是浸了蜜:“宝珠指的‘日子难过’‘吃苦头’都是我原先家里的事。在侯府里,不存在这样的情况的。”
“我在侯府什么都不需要干,每天都有人伺候着,哪里还会有苦头吃呀?我,我也顾不上难过的。”
“当真?”
裴清晗挑挑眉,薄唇微勾。
无疑,他被她率真坦诚的回复取悦到了。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可他的这一举动,却让温宝珠产生了误会。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慌慌地想:莫不是侯爷觉得她油嘴滑舌,没说实话,才再三确认的?
那,那她还是再改改说辞,说点能让他相信的、靠谱的、掏心窝子的话吧!
“额,”她顿了顿,小脸上霎时漫上了层薄粉,眼神乱得像惊飞的蝶,飘来飘去不敢落定,“其实,一半真,一半假。”
她的话音刚落,裴清晗才因她的话,恢复好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他望着她,喉间滚出了无声的叹息。
早知道,他就不多问这一嘴了。
温宝珠瞅见他的脸色陡变,忙扯着他的衣袖,急急地狡辩:“侯爷,你别生气嘛!我这次,这次说的,真是真话。”
“你听我慢慢道来嘛!”
她干脆怀抱住了他的腰腹,小脸靠在他的胸膛上,闷声道:“侯府的日子好归好,但我也会不适应的呀!试问,谁过惯了清贫的日子,突然一下子给切换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能立马就适应的?”
“进了侯府后,宝珠吃的苦头是少了很多,但也不是没有。”
说着,她的眼珠一转,掰着手指头细数:“侯府里的规矩多如牛毛,光是学习那些礼节、礼仪,站要怎么站,坐要怎么坐,笑要如何拿捏分寸,就耗费了不少的精力呢!”
“还有侯爷你,我们初次认识那回,你罚宝珠跪了一晚上,结束时,宝珠的腿都肿了,那不也是在吃苦头嘛!宝珠当时只觉得那几天的日子,特别得难熬……”
“还有……”
她瓮声瓮气地继续说着。
而听着的裴清晗,心思却全缠在了‘罚她跪了一晚上’的这事上。
果不其然,她提到了他对她不好时期的点滴。
可他竟然无法共情当时的自己了,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做出了那样的事。
他当时确实是残忍狠厉了些!
“……侯爷,但我只要一想到我娘,想到我的家人,我就不会觉得是在吃苦头了。”
温宝珠又给绕了回去。
她仰起小脸,鼻尖蹭了蹭他的衣襟,嘟囔着。
“我还是很想很想我娘。”
“我娘虽然对我不够好,更偏爱我小弟和大哥些,但她不偏心的时候,对我还是挺好的。”
裴清晗听后只觉得无语极了。
还她娘不偏心的时候,挺好的?
人杀人犯,不杀人的时候,不也挺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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