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宝珠挠了挠头,不懂侯爷裴清晗的脸色为何越来越难看了。
她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然后,忙不迭地随机逮着一件事,就解释了起来:“侯爷,当初那次真的是纯属意外。”
“我那个时候吧,初到侯府,很不习惯侯府里的生活,满脑子想的都是家里人,才会稀里糊涂地误以为是我弟弟来找我了。”
“再说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与我弟弟长得那般相像之人,这谁见了能不迷糊呀!”
她歪打正着,解释对了一半。
又为了不让帐中的气氛冷下来,她接着保证道:“侯爷,你要是还不信,就坐等着瞧吧。说不准呀,明年的科举考试,我弟弟就能参加了呢,只要他参加了,凭借他的实力,他一定会大放光彩的。”
“我对他很有信心,他就是有状元之相,但前提得是他的腿脚好利索了。”
这话出口,温宝珠自己都没觉察,说到温鑫时,她眉眼间漾开的笑意,比那春日的繁花还要更明媚鲜活。
“你貌似很喜欢状元?”
裴清晗盯着她眼睛里的光亮,薄唇轻启。
虽然语调平平,可他那尾音里的那丝暗涌,怎么都藏不住,绕着人的心尖打转。
“侯爷,谁会不喜欢呀?你不喜欢吗?”
“状元就是第一名耶,在宝珠的认知里,这可是光耀门楣、举世无双的存在。”
“而且,你想呀,大家提起科举,不都是先念叨状元的嘛!第二名、第三名,乃至后面的那些名次,名气压根没法比……”
“我就希望我弟弟能考第一名,能夺得头筹,这样,他就可以狠狠地打脸那些对他极尽羞辱、恶语相向的人了。”
有些话,温宝珠憋在了心里。
她弟弟温鑫自小因为腿疾,遭受到的恶意和嘲笑,比她能想象到的,还要多得多。
听到她的解释,裴清晗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下来。
他鬼使神差地透露着:“那你可知道,我也是状元出身?”
话落,连他自己都怔住了——他素来不屑于这些虚名,哪怕是众人皆知的侯府荣耀,状元的头衔,他都视为寻常,但现在他说给她听,竟生出了几分期待!
“啊?”
“侯爷,你的状元是你自己亲自考的吗?”
唰的,裴清晗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比刚才更甚了。
他墨色的瞳仁里翻涌着被质疑的愠怒。
她这是在怀疑他的真才实学?
“侯爷,宝珠,宝珠不是那个意思。”
“都怪宝珠认知浅薄,见识短浅,所以,所以难免会说错话。”
“侯爷,你别往心里去呀!”
温宝珠悔恨不及,谁叫她没分寸地瞎说的?
她能把话给收回来吗?
进了侯府,见惯了夫人弟弟沈文彦、表弟柳景成这样的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以至于让她下意识地觉得,世家贵子大抵都靠家世,哪会像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为了考取功名拼尽全力?
可这也不代表没有呀!
只是她没见过而已。
但侯爷这么说了,铁定就是一个实打实的例子,毋庸置疑的。
侯爷运筹帷幄,才智过人,自己竟然犯傻地去质疑他,简直是蠢笨至极。
为了补救,她圆溜溜的眼球转了转,竖起拇指,讨好地奉承道:“侯爷,那你真厉害!”
裴清晗却没有理会她。
与她简单地沟通下来,他竟然有了意外的收获。
看到他们温家兄妹三人这般团结积极,彼此牵挂,他蓦地想到了妻子沈文欣的弟弟,沈文彦。
沈文彦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典型,每日里斗鸡走狗,在烟花柳巷流连忘返,游手好闲成了常态,满心都是荒唐事,半点进取之心都无。
他就是想要帮扶他,都无从下手,加上还有沈家立场的一部分原因在,以至于他对他,疏离得不能再疏离了。
如今,七皇子宁天祺回到了京城,朝中的局势动荡不安,支持五皇子与拥护六皇子的势力,相互纠缠绞杀,明争暗斗就没停过。
不出意外的话,这种三足鼎立的局面还要持续几年。
各方势力都在等、在谋、在赌,赌一个改天换日的契机。
而侯府留七皇子暂住的消息,如同往这汤锅里添了把猛火。
裴清晗很清楚,这是陛下故意而为之的,这一举动使得他等于是明晃晃地亮了立场。
同时,这也使得他与朝中最强的两派势力——左相柳权,右相沈浪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起来。
他俩虽未像他这般,立场被摆得明明白白,但却各有倾向。
左相柳权,明里暗里都是五皇子的坚定拥护者,朝堂之上,只要涉及五皇子的事,他向来旗帜鲜明;
右相沈浪,则妥妥站在六皇子一脉,一举一动,都带着为六皇子筹谋的影子。
裴清晗微微阖目,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起他于隐蔽之处,默默地打量着科举前几名才俊的情景。
他过去一趟,为的就是挑选那合适之人——毕竟,在朝堂上,官位低些的新锐,往往因渴望向上,差使起来更为得力,也更能成为那暗中布局的绝妙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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